陳文學和林天豪沿着長廊一路走去。這條長廊不但彎曲,而且有向上的坡度,連接着飛扶壁,通向另一棟樓的高處。
“老林,不要急,喬伊斯都找到阿加莎了,你也一定能圓滿,莉莉絲肯定沒事。”陳文學一邊走一邊說。
林天豪悶着頭,隻嗯了一聲。他現在心急如焚,隻想快點見到莉莉絲,哪有心情說話。
到了另一棟樓,又穿過一段走廊,來到盡頭,看見了阿加莎所說的那個房間。
房門緊閉着。
林天豪伸手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他和陳文學對視一眼,然後掌中灌注真力,一掌拍出。
那扇沉重的木門硬生而碎,木屑紛飛,露出門後幽暗的空間。
兩人走進去,發現這是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也沒有燈,十分昏暗。
房間裏一個人也沒有,甚至連擺設也很少,隻有一張陳舊的桌子。
“快走!”陳文學心生警覺,“那個女人騙了我們!”
他拉着林天豪往後退,可是林天豪卻掙脫了他的手。
“等一下,我感應了莉莉絲的氣息,她就在這兒!”林。
陳文學一愣:“可這裏什麽也沒有!”
“那裏!”林天豪指着桌子後面的牆壁說。
牆上是一幅聖人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浮雕圖案,在昏暗的光線裏十分模糊,隻能看見一個大概的輪廓。
林天豪走過去,伸手去摸牆壁。可是摸了半天,什麽也沒有發現。
“砸了它!”陳文學舉起了拳頭。
“不!”林天豪想要阻止,但沒來得及。
陳文學已經一拳砸了下去。
砰一聲響,石屑散落,牆壁上被砸出一個坑。
“真硬啊!”陳文學收回拳頭倒吸一口氣。
他現在的力量,雖然不像馬山那樣力拔山兮,但也足以開碑裂石,通常全力一拳,别說房子的牆壁,就是城牆也能砸出個口子來。
但這牆壁上面居然隻留下了一個幾厘米深的拳印。
幾道裂縫自拳印向四周延伸,發出嘎哩哩的響聲。
接着,整個屋子的牆上都爬滿了蛛網一般的裂縫。
嘩啦一陣響,碎石從四面牆壁上掉下來,落了一地,在牆角堆積起厚厚的碎石堆。
但屋子并沒有坍塌,牆壁隻掉了一層,裏面還有一層,上面密密匝匝整齊排列着人形的浮雕,從下到上一共三層,大小與真人差不多,最上一層剛好到天花闆。
當陳文學擡頭看的時候,才發現天花闆上也是這樣的人形浮雕,隻是不像四面牆壁上那樣方陣排布,而是以天花闆的中心呈放射狀排成了一個圓,内外共三層。
整個屋子裏的氣氛都透着詭異。
“草,設計這房間的是個變态吧!”陳文學罵道。
林天豪卻一言不發,走過去輕輕摸了摸牆壁上凸起的人形浮雕,臉色有些沉重地說:“不隻是變态那麽簡單,這些人不是雕塑,是真人!”
陳文學倒吸了一口冷氣,也走到牆壁前,伸出手去,想要确認,但就在這時,正面牆壁都散發出了微微的白光。
那些被封印在牆壁當中的人的樣子清晰起來。
這些人有男有女,穿着中世紀的裝束,身體的表面覆蓋着一層不知是蠟還是樹脂的東西。他們的臉上都洋溢着一種奇怪的笑容,眼睛睜開着,活波波的,仿佛沒有死,而是在期待着什麽。
“你聽,什麽聲音?”林。
“好像是水流。”陳文學也聽到了,顧不上那些人屍的詭異,把耳朵湊近去聽。
牆壁裏面有很細的好像水沿着某個管子流動的聲音。
“還有……”陳文學閉上眼睛,眉頭深深皺起,“心跳的聲音!”
碰上這樣詭異的事情,就連陳文學也不禁感到頭皮發麻。
“老林,我們先撤吧,等沐塵來了再說。”陳文學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覺得留在這裏不是明智之舉,至少也要先退回去和喬伊斯彙合。
但林天豪卻搖了搖頭:“莉莉絲就在這裏,我不能離開,她的生命氣息已經很微弱了。你先走吧,我必須留下來。”
陳文學咬了咬牙說:“我不可能丢下你,算了,要死一起死!”
此時,牆上的白光越來越明亮了,那些蠟封的人的身體變得半透明,可以看到他們的血管裏流動着紅色的血液。
他們剛才聽到的,正是血液流動的聲音。
但這不是正常的血液流動,因爲正常人體内血流的聲音是不可能在外面聽見了。而且,每個人的心跳不一樣,沒有兩個人的血液流動頻率和方向是一樣的。
但現在,這些所有封印在牆體内的“人”的血管裏的血都在順着一個方向流動,仿佛他們的身體是聯通的,尤統一的心髒在供血。
陳文學和林天豪對視一眼,他們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悚和不安。但他們都沒有害怕,也沒有退縮。
兩個人回到了最初的那堵牆面前。
這堵牆的表層沒有脫落,上面還是聖人受難的浮雕,隻是已經布滿了裂紋。
陳文學上前,在牆上又砸了一拳。
這一次,大塊的牆皮掉下來,露出内層的景象:一個真實的十字架,十字架上釘着一個女人,女人低垂着頭,身上沒有衣物遮體,但插着很多管子,胸口、手臂、大腿上都有,和醫院裏吊水用的管子差不多粗細,裏面流動着深紅色的液體,向後纏繞在十字架上,又像電線一樣被塞進四面的牆裏。
這個女人,赫然就是莉莉絲。
“莉莉絲!”
林天豪悲喜交加,一步沖上去,就要去救莉莉絲。
“你最好不要碰她。”一個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如果把管子拔掉,她會立刻死掉。”
林天豪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手指将将觸及到莉莉絲的肌膚。
陳文學回頭,看見阿加莎站在門口,門外的光線照在她身上,讓她看起來朦胧而神秘。
“喬伊斯呢?”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背叛神明的人,沒有存活于世上的價值。”阿加莎說。
“什麽?”雖然陳文學已經猜到了結果,但還是感到無比憤怒,“你居然殺了你的丈夫?你知道他有多愛你嗎?你知道他這些年爲了救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難嗎?”
“我知道。”阿加莎的聲音很平靜,聽在陳文學的耳朵裏是如此冷漠,“愛情隻是人類幼稚的遊戲,真正的愛是無私的,唯有神明,才配擁有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