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次,他們好像得到了消息,沒有擋住李沐塵的路,而是乖乖地往兩旁讓開。
每走一段,就有一撥穿着深色西裝的人,随着他的靠近,往兩邊分開,留出一條筆直路,肅穆地站着,目送他離去。
這隆重的場面,皇帝駕臨,大概也不過如此了吧。
李沐塵覺得很好笑,東瀛人仿佛有一種特别的執着,一邊堅守着武士道的精神,一邊耍着小技倆,于是就形成了這種可笑的局面。
前方出現一座大型體育館模樣的建築。
一個身穿武士服的人站在路口,攔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手扶着腰間長刀的刀柄,目光如鷹,緊緊盯着李沐塵。
等李沐塵走近,他的身上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武魂之氣,兩旁的樹林裏響起了風的呼号,樹木往兩邊歪倒。
“北辰一刀流,千葉新一!”
他的聲音像鍾聲一般洪大,洪大中又帶着一絲如刀一般的尖銳,仿佛能僅憑聲音就能刺穿眼前的敵人。
“我又沒問你,你不用告訴我你的名字。”李沐塵腳下不停,繼續往前。
千葉新一眼中閃過殺意。
北辰一刀流是東瀛劍道最出名的宗門,而千葉家,正是北辰一刀流最正宗的嫡傳。
千葉新一乃是當今東瀛劍道之翹楚,向來以其拔劍之快速而出名。
“我已經很久沒有拔刀了……二十年來,我以爲這世上不會再有人值得我拔刀了……”他看着李沐塵,眼中産生一絲疑惑,“你真的殺了禦手洗藏?”
李沐塵微微一笑:“那就不要拔刀了。”
“哦,你是在向我求饒嗎?”千葉新一嘲諷道,“原本還以爲你可以是個對手,沒想到……”
李沐塵搖了搖頭:“你們東瀛人都這麽迷之自信嗎?我隻是告訴你,你以後沒機會拔刀了。”
千葉新一大怒:“巴嘎!去死吧!”
他右手一緊,真氣沿着手灌注入刀,人刀一體,嗆啷一聲響,刀身出鞘……
可是他忽然神色大變,因爲他的刀出鞘了一半,竟然仿佛鑄死了一般,怎麽也拔不出來。
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千葉新一漲紅了臉,無論如何用力,刀還是紋絲不動。
接着,一股大力從刀身上傳來,嗆啷一聲,刀竟然插回了劍鞘。
他剛一愣神,又是一股大力,刀又嗆啷一聲拔出了一半。
接着,又插了回去。
拔出來,再插回去,拔出來,插回去……嗆啷嗆啷……
連着幾十次,然後嗆一聲插回鞘中,便再也不動了。
千葉新一的臉脹成了紫色,像一塊放久了的豬肝。
他眼睜睜看着這個年輕人從面前走過,腳步輕盈,像一陣風刮過,沒留下一點痕迹。
嗆啷一聲,長刀終于完整地出鞘,但他毫無準備,因爲用力過猛,一個踉跄,往前沖了幾步。
千葉新一看着手中的刀,開始懷疑自己,一個連刀都拔不出來的武士,算得上真正的武士嗎?
練了一輩子的劍道,驕傲了一輩子,最後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眼前的世界在這一刻崩塌,一切都變得稀碎。
他跪下來,脫掉了上衣,掉轉刀身,對着自己的腹部,切了進去……
……
而此時的李沐塵,已經走到了那座大型體育館的門口。
一群執劍的劍士沖出來。
不過并沒有圍着他,而是分列兩旁,仿佛迎接的隊伍。
一個穿着黑袍中年男人走出來,他的腰間束着腰帶,上面插着一把短短的木劍,他理着寸頭,顯得很精神,但頭發已經花白,又有幾分滄桑。
他走過來,對李沐塵微微一鞠躬,用很标準但生硬的中文說:
“李先生,鄙人伊藤淨齋,這裏是東瀛武道館,江戶的高手都在裏面等您,請賞光,進去一叙。”
李沐塵笑道:“怎麽,這是準備在裏面群毆了?”
“李先生放心,裏面都是武者,我們信奉武士道的精神,絕不會使用陷阱。至于群毆……”伊藤淨齋自嘲的笑了笑,“招魂社的英靈不容打擾,請理解東瀛人民的感情。我們東瀛人尊重強者,如果李先生就此回頭,我很願意以禮相送。”
“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如果您一定要去的話,就隻能從我們的屍體上面踩過去了。”
伊藤淨齋說話的語氣很平和,但十分堅決,不容半點質疑。
李沐塵擡頭看了一眼武道館的大樓,邁步走上台階。
伊藤淨齋歎了口氣,跟着李沐塵,走進了武道館。
武道館裏坐滿了人,大部分都是浪人武士打扮,也有穿着普通衣服的,看樣子是匆忙趕來,沒來得及換衣服。
他們圍成了一圈,一個個正襟危坐。
李沐塵和伊藤淨齋一走進去,現場的氣氛立刻緊張起來。
很多人身上的武魂爆發出來。
李沐塵看了一圈,這裏面也的确有幾個高手,大部分和北辰一刀流的千葉新一差不多,最強的是坐在正中間的一個老者,大概和天忍宗的坂東秀一差不多,也是在場唯二突破了先天境界的人。.gonЬ
另一個,就是出門迎接他的伊藤淨齋。
這些人沒有一個比得上禦手洗藏,也不知道他們是哪兒來的勇氣坐在這裏。
李沐塵甚至感到有些失望。
“富田流,荒賀正治!”
一個中年人執劍起身,朝李沐塵一鞠躬。
雖然鞠躬,卻并無半點恭敬,隻是一種習慣的禮節,反而借着躬身的機會,迅速拔刀出招,以攻其不備。
李沐當然不會給他機會,千葉新一拔不出刀,這裏的人也不可能在他面前拔刀。
那人的刀未出鞘,人就已經飛了出去,撞在遠處的觀衆席上,再也沒爬起來。
“東瀛武道,就這點資本了嗎?”李沐塵看着他們說,“這樣吧,今天你當中但凡有人能在我面前拔出刀來,就算我輸了。”
他這句話一出口,頓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場上的東瀛武者無不憤慨,就連剛才一直溫儒的伊藤淨齋也皺起了眉頭,面露憤怒之色。
“神道流,水口文雄!”又一個人站出來道。
這個水口文雄很聰明,話音還沒落,就已經開始拔刀,而且拔刀的目的并不爲了殺人,就是爲了把刀拔出來,這比較簡單,因爲不需要考慮拔刀以外的事情。
然而,他的結局和荒賀正治一樣,刀未動,人已經飛了。
人們都愣在那裏。
沒有人看見李沐塵是怎麽出手的。
大部分人甚至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爲什麽會這樣?隻有兩個先天高手感受到了李沐塵恐怖的實力。
伊藤淨齋心頭震驚的同時,也更加困惑。
‘此人身上明明沒有先天氣息,爲什麽會如此強大?難道他已經修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他上前一步,走到李沐塵對面,微微躬身,道:“鏡心明智流,伊藤淨齋,請賜教!”
李沐塵朝他點點頭。
伊藤淨齋的态度算得上不卑不亢,李沐塵對他還有幾分欣賞,如果不是東瀛人,或者不在當下的環境裏,他倒覺得這人值得一交。
“李沐塵。”他報出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