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塵很明顯聽出老太太語氣中對他爹李雲華的不屑。
“哼,我不認識這種無情無義的人!”
殷老太加快了腳步。
李沐塵知道一時問不出來,人家不肯說,你問再多也沒用,隻好跟了上去。
殷老太的速度越來越快,到後來人已經隻有虛影,穿梭在洛城的城市街道。
這種速度已經比禦劍飛要快了。
李沐塵很有些驚訝。
從殷老太一出現,他就看出來,此人是先天高手,實力肯定在王崇仙之上。
她的周身氣息雖然隐藏極好,又怎能瞞過李沐塵的神識。
但現在展現出來的實力,還是超出了李沐塵的估計。
她的每一步踏出,看似信步從容,實際上已經踏破了虛空,在空間上是不連貫的。
可是,這和李沐塵三重雷劫後的虛空移位又不一樣。
李沐塵忽而心頭一動,這豈不是墨子五行遁術?
五行遁術是墨家極爲高明的法術,當初殷莺連先天都未入,甚至實力和武道宗師都還有差距,就已經能用一些遁術的皮毛,并以此成爲一個合格的殺手。
隻是殷莺使用時有許多破綻,李沐塵一眼就看出來了,而殷老太信步從容,要不是李沐塵研究過《墨子枕中五行記》,又和老太太一路并行,還真不會和墨家聯想。
“莫非前輩就是葛門門主葛不白?”李沐塵一邊走一邊問道。
“咦,小子,你是怎麽知道的?”殷老太太顯然有些驚訝。
李沐塵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殷莺現在在京城李家。”
“嗯?”殷老太太扭頭看了他一眼,“段芙蓉死了嗎?”
李沐塵知道老太太誤會了,解釋道:“當然沒有。段夫人已經複明,她有采菊南山之意,就把殷莺暫托在李宅了。”
“複明?是你治好了他的眼睛?”
“是。”
“嗯……”
殷老太久久不語,忽而自嘲地笑了起來。
“也罷,都是孽債!既然她自己不計較了,我又何必替她計較。你爹當年欠下的情債,北海都填不滿,你要替你爹贖債,怕是有的你贖。”
李沐塵不好接這個話,就問:“前輩,那我該怎麽稱呼您?您究竟是姓葛,還是姓殷?”
“當然是姓殷了。”殷老太說,“葛不白是個統稱,葛代表葛門,不白就是黑,黑就是墨,代表的是墨家。曆代葛門門主,都叫葛不白。我姓殷,至于叫什麽名字,太久遠了,我自己都不記得了,你就喊我殷老太婆就行。”
“不敢!您是墨家前輩。”李沐塵謙虛道,“那前輩怎會到洛城來做了洪門的供奉?”
“葛門本就是空中樓閣,沒有什麽嚴密的機制。我平時總有幾個身份,洪門有錢有勢力,做個供奉多好,不用做什麽事,好吃好喝地供着你,給你錢。我一把年紀了,總不能還去做殺手吧?”
殷老太說完歎了口氣。
“我哪知道,今年出來個太陽聖教,和洪門幹上了!吃了人家那麽多年飯,總該出點力,唉,這清閑日子算是到頭咯。”
李沐塵正想問關于李家的事,葛不白救過段芙蓉,還那麽厭惡自己的父親,或許知道一些關于李家的事情。
但就在這時,殷老太指着前面說:“到了,就是那裏。”
李沐塵看見前方有一座教堂,其實距離還遠,但以他的目力可以看得很清楚。
二人往前一邁步,就已經到了教堂的門外。
“你覺得我們是來文的,還是來武的?”殷老太問道。
李沐塵笑道:“太陽聖教徒都被植入了信仰之術,和他們談交易恐怕是行不通的。”
“嗯,那你說,我們從前門闖進去,還是走後門,偷偷把人救出來?”
“前輩既然調查過這裏,想必已經有了對策。”
殷老太點點頭:“都說葛門偷偷摸摸,做的都是暗殺的勾當,那是世人無知,當年的墨家那可都是堂堂正正站在城門上迎接敵人的。葛衣傳墨風,今天我們就堂堂正正的走進去吧。”
李沐塵哈哈一笑:“好一個堂堂正正,前輩請!”
殷老太也不客氣,挺胸擡頭,仿佛是受邀來參加某個重要會議的領導似的。
走到門前,他用拐杖一捅,緊鎖的大門就被捅開了。
二人邁步入内。
裏面正有幾個穿着黑衣的修士模樣的人正在說話,聽見開門聲,不禁訝然回頭。
“喂,你們幹什麽的?這裏不對外開放!”
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修士高喊着過來阻止,企圖把他們趕出去。
殷老太拐棍一點,那人的肋骨就塌陷了,整個人倒飛出去,落到地上,連哼都沒哼出一聲,就已經死了。
李沐塵心說,老太太是個狠人,真是問都不問一句,上來就殺人。
難怪葛門在江湖上那麽大的兇名。
另外幾個修士大驚,其中兩個女修已經大叫起來。
李沐塵一揮手,兩個女修就飛出去,她們的聲音戛然而止,隻有回音在教堂的穹頂上回蕩。
殷老太看了李沐塵一眼:“嘿嘿,不錯,比你那個憐香惜玉,見了女人就不會拔刀的爹強!”
李沐塵撇撇嘴,暗道這老太太是有多恨我爹啊,怎麽每次都不忘嘲諷兩句。
不過想起段芙蓉的遭遇,也着實可憐,雖說是月仙淩幹的,但他爹李雲華的确有一定責任。
殷老太作爲段芙蓉的師父,替徒弟鳴不平也很正常。
還剩下兩個修士已經反應過來,一個舉起十字架開始念咒,一個則大聲呼救。
殷老太也不着急,緩步往前走着,拐杖在地上一拄一拄,發出笃笃的聲音,仿佛來自地下的死亡的傳訊。
那兩個人吓壞了。
十字架上有一點豆大的光芒。
看來這人的級别很低,和三藩主教艾琳的相比差得太遠了。
就在這時,立在中廳講經台上的那個巨大的十字架亮了起來,放出了強烈的光。
一個穿着灰色長袍的人出現在光影裏。
與此同時,整個中廳裏湧起濃烈的殺氣,殺氣當中,還含着一絲讓人十分不舒服的氣息。
這氣息不是來自十字架的光芒,也不是來自那個站在光裏的人。
而是來自兩邊的側門。
李沐塵朝側門看去,隻見兩邊門口各出現一個人,手裏握着一把大十字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