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年末時,他們就一起去集市中賣東西,玉米雖然年齡小,但力氣卻很大,從不讓爺爺奶奶累着。
但随着一年又一年,苞米杆越長越高,他們卻越來越矮,矮到再也看不清的他們的身影。
玉米胸無大志,更不知天地廣闊,隻想着守着爺爺奶奶就好,守着這片微不足道的苞米地就好。
後來,他知道,爺爺奶奶竟然還有兒女,年末時,他們搶走了爺爺奶奶的積蓄,還怒罵了他們...
玉米瑟瑟發抖,躲在屋外不敢說話,但他看見旁邊屹立的鐵鍬時,他終于忍不住了!
他扛起鐵鍬,獨自把他們打得皮開肉綻,哀嚎連連。
就是逃跑時,他們還在不斷罵着自己是孽種,是怪物,自己和兩個老東西不得好死。
玉米渾身顫抖,手中沾滿鮮血,雙目失神,但爺爺奶奶并沒有責怪他,還安慰了他許久。
又過了些日子,爺爺奶奶從一個沾滿了泥土的繡帕中拿出了些銅錢。
他們臉上挂着清澈質樸的微笑,在那裏商談着可以送小玉米去城鎮上學些武藝了...
玉米沉默無言,隻是看着爺爺奶奶那雙蒼老的手,就像是苞米地旁的枯木樹皮一般...透着滄桑腐朽。
他心中一緊,出現了一股莫名的難受,後來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是長大了。
玉米如今性格沉默寡言,輕輕點了點頭,自己越長越高,爺爺奶奶卻是越來越矮,矮到看他時竟然已需要仰視...
半年後,他加入了一家武館,拿着爺爺奶奶僅有的積蓄拜師學藝。
然而...好景不長,自己的天生神力并沒有被重用,反而讓館主把自己賣給了傳說中的仙人...
他不願背井離鄉,仙人降怒,露出了他本來的面目,觊觎自己的血肉神魄!
玉米大驚逃竄,但又哪是仙人對手,被囚禁在一處荒山。
數月後,一頭龐大怪鳥席卷全鎮,一口就吞噬了所有生靈,那仙人也再未歸來,像是也死在這次動亂中。
玉米逃了出來,朝着記憶中的方向跑去,那處苞米地...爺爺奶奶還在的,一定在的!
他淚水飛濺,看着斷壁殘垣毫無生機的小鎮,腳步絲毫沒有停下。
但小村子不在...苞米地也已不在,爺爺奶奶也不在了。
玉米像是失了魂一般,還在發瘋般的尋找,卻是怎麽也找不到痕迹。
數年後,他捧起一抔黃土獨自離開了這裏,依舊是一副沉默寡言,面如冰山般的樣子。
玉米背着行囊行走在這片充斥着危險的地域上,渴了就喝山泉水,餓了就吃泥土與樹皮,爺爺奶奶說他們就是這樣過來的。gonb.oΓg
此時,他身軀的高大早已超越人族,力量也愈加強大,甚至達到了生撕妖獸的地步。
玉米也終于了解到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萬族林立,弱肉強食,無比混亂,沒有秩序的一個世界。
每一個生靈皆是在如履薄冰的生存,兇獸動辄侵吞數百萬生靈,仙道強者揮手覆滅一方道統,山河傾覆,無數凡靈遭殃。
而他在地域,名爲大荒...
這時起,玉米的崛起之路也從此開始,他跟随妖獸學藝,與靈獸爲伍,以滅殺大荒兇獸爲己任,想以一己之力平大荒亂象。
但這樣的強大散修,終于是引起一方大勢力注意。
玉米不善言辭,惜字如金,隻有與爺爺奶奶才有說不完的話。
他從不認輸,被仙道天驕暴打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不是在生死邊緣上徘徊,那就是在生死之間徘徊的路上...
整個地域的生靈都像是對他充滿惡意,玉米心中苦悶,有一口氣一直壓在心中,怎麽也無法喘出。
他時常在山巅低吼,卻是沒有說出一個字。
他開始生食兇獸血肉,脾氣也從沉默寡言中變得越來越兇戾,一股兇獸的狠勁。
千年後。
他身軀已達數百丈,像是一座行走的巨山,高大到足以望不清地面,望不清苞米地的模樣,望不到爺爺奶奶那佝偻的模樣...
玉米性格雖然兇戾,哪怕萬族生靈對他抱以惡意,但卻仍然以斬殺兇獸爲己任。
從中得到的一些仙道功法,有什麽學什麽,爺爺奶奶就是這樣教他的。
有勢力想招攬他,玉米也全然不顧,他不是孤兒,不需要住在别人的地方,自己行走大荒,隻是爺爺奶奶讓想他出去走走。
又是數千年而過,玉米也成爲鎮壓一方的強者,但卻遭遇到了強敵,他被打得根骨盡斷,在身隕前那一刻,有人救下了他...
此人姓顧,他說已經注意到了自己許久。
還問自己心中是否有不平,如今這天地仙道秩序混亂不堪,何不一同幹一番大事!
玉米鮮血淋漓,卻是沒有絲毫痛苦之色,他沉默點頭,我要斬殺兇獸。
幾百年過去,玉米認識的強者越來越多,萬族強者皆有之,他們身負經天緯地之才,自己依然是格格不入...在他們面前如同螢火與皓月一般。
玉米隻是明白,他們要做的事是對的,自己願意幫他們沖鋒陷陣,當一位無名小卒。
他跟随這些強者走出大荒,一路殺入各方天域,敗四方強者,斬殺無數兇獸,強大得讓衆人都爲之心悸,哪冒出來的兇人?!
但玉米一直特立獨行,甚至别人都以爲他是一個啞巴與孤兒,無父無母,更無家族與種族...
萬年後。
玉米獨自鎮守太乙大世界,仙厄鎮天關!
他殺得域外邪靈頭皮發麻,甚至都不敢路過此地與談及此人,更不敢入侵太乙大世界。
也是從這一代開始,域外邪靈再沒有站起來過,被此人殺得足足斷了一個仙道大時代的元氣!
玉米依舊沉默寡言,一人背對衆生,孤零零的坐守在仙厄鎮天關。
玉米平複域外動亂,守護着太乙大世界萬族生靈,龐大的肉身傷痕累累,怎麽也抹之不去,他卻從來沒有喊過一聲累,一聲痛。
域外起風了,玉米那萬古不化的沉默神色終究是泛起了一絲溫暖笑意。
域外那冷冽刺骨的風,今日卻是刮得和煦無比。
就像是回到了從前,自己傻笑的坐在田壟,守護着那片微不足道的苞米地,心安也甯靜。
爺爺奶奶的那份純樸善良,終究是在萬年之後,擊中了玉米眉心。
他撐起了太乙大世界的一片天,獨自守護着疆域内那億萬裏的苞米地,别無所求,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