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恨自己現在不能變成一條蛆蟲然後找條地縫消失在衆人的眼前。
沒錯!現在仔細想想,自己到底是有多狂妄自大啊?
明明眼前的男人是自己踮起腳尖舉起手都無法觸碰到的人物。
可自己卻還總是妄想着能夠用自己當混混的那一套和對方比試。
那麽自己會有現在的這個下場也算是理所應當的。
“我不會讓你死的!”
葉辰看着眼前男人的眼神,停下了自己的攻擊。
想着剛才可能有些用力過猛了,趙海龍的眼神中的生機已經逐漸開始緩散了!
他從對方的身體上站了起來低頭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說道。
“怎麽回事?”
見葉辰停下了自己的攻勢,觀衆席上的衆人全都有些不明所以。
“爲什麽不打了?”
“餘浩澤都已經快死了啊!”
“爲什麽不打了?!”
就連馬克也皺起了自己的眉頭。
這個餘浩龍是怎麽回事?
難道說現在才想起對面是自己的兄弟所以下不了手了?
開什麽玩笑?你要是不下手,死的可就是你了啊!
不會真有人會爲了自己的所謂兄弟情誼放棄自己的性命吧?
正當馬克如此思索着的時候
“站起來!”
一聲怒吼突然傳遍了整個競技場,觀衆席中所有的議論聲都被這聲怒吼震懾了下去。
發出這道怒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站在拳鬥場内看着趙海龍的葉辰。
“你難道就打算這麽憋屈的結束你自己的生命?”
“死在這麽一個地下競技場?”
“被當作那些人的玩具?被你最尊敬的人親手殺掉?”
“餘浩澤(趙海龍)!搞清楚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是什麽啊!”
葉辰的聲音響徹在整片競技場之中。
觀衆席上的所有人愣愣地看着場中二人,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說實話,他們也算是黑鷹幫選拔比賽的老觀衆了。
隻要是黑鷹幫的選拔,幾乎年年都會有這麽一個生死拳賽。
他們也幾乎年年都會看着各色各樣的人被對手打倒或者是打倒對手。
他們會因爲那些人臨死前的嘶吼感到熱血沸騰。
也會在某人最後時刻的反殺而獻上贊美之詞。
但像此刻葉辰這樣明明已經勝券在握,卻依舊願意站在台上鼓勵對手站起來的人。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但不知道爲什麽,即便如此,這群花錢來享受刺激的有錢人還是感受到了不一樣的刺激。
這種刺激伴随着他們财富以及地位的與日俱增而開始不斷消失。
導緻他們對于任何事情都開始産生了麻木的感覺。
這也是爲什麽他們每一年都會花費大量金錢乘船來到此處。
隻爲通過鮮血來讓自己的感官來重新活躍起來。
可葉辰的舉動卻讓他們回想起了自己的曾經。
回想起自己還不是大富豪,大政客抑或則是大貴族的過去。
在自己還是弱者的時候,那些将自己踩在腳下随後蔑視着自己的他人。
“站起來!”
史密斯從位置上站起,走到護欄邊将自己的上半身全部探了出去用盡自己的全身力氣聲嘶力竭的喊道。
此刻倒在擂台之上的趙海龍像極了十年前的自己。
明明知道殺死自己妻子的兇手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可自己卻礙于自己的身份,懼于對方的強大,爲了保護自己身邊人的性命,隻能用酒精來麻痹自己。
十年!自己爲自己的殺妻仇人賣命了整整十年!
隻爲能夠找到機會能夠将那個該死的家夥碎屍萬端。
他并非是在爲趙海龍呐喊。
而是在爲自己呐喊。
“站起來!!!”
“隻要你還沒有死,你就還沒有輸!”
“站起來啊!”
直到生命徹底消逝才算敗北,這是這場比賽的規則。
可這也同時也是所有人一生的規則,一時的敗北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徹底喪失繼續戰鬥的勇氣和鬥志。
“站起來!”
随着史密斯的喊聲,觀衆席上也開始有了零散的附和之聲。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站起來!站起來!站起來!!!”
随着一道又一道的聲音出現。
場館之内,讓趙海龍站起來的聲音越來越大。
到最後所有人都舉起手爲此刻躺倒在擂台之上的男人歡呼着。
他們并非是在爲趙海龍打氣加油。
他們更多的是在這個男人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
弱小,無力,面對強者的時候隻能夠放棄希望。
隻能夠躺倒在地上祈求對方能夠給自己一個痛快。
但實際上,誰都不希望以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一生。
他們希望自己能夠有一個“站起來”的機會。
在自己人生最關鍵的那個節點,如果自己能夠“站起來”的話。
自己現在是不是又會有另一個樣子。
短短的三個字,卻讓場館内此刻所有人的内心和想法聯系在了一起。
在衆人的喊聲中,趙海龍仰面看着頭頂的熾光燈。
自己從來就沒有被人所期待過。
從小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他是個孤兒,從小在福利院長大。
那時候的他個子矮小,因此常常會被那些大孩子欺負。
因此,他的表情總是很陰郁,即便有好心人來領養孩子,他也因爲這個原因被人敬而遠之。
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從被欺負的那個人變成了欺負他人的家夥。
學校已經沒法再去了,福利院的嬷嬷也以“你已經長大了,就沒必要回來了。”這種話把他趕出了福利院。
沒有辦法,他隻能夠用自己學來的鬥毆本事加入了當地的混混組織。
然後是黑社會,從小弟一步一步做起。
或許是他确實是幹這一行的料,也或許是他運氣好。
總之,即便是在那種情況下,他沒有被人打死,也沒有餓死,反而在組織内的地位越來越高。
直到不知不覺之中,他的身邊開始聚起了越來越多的人。
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推舉成爲了首領。
可即便是這樣,依舊沒有人期待着他,他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