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首先是震驚的。
可震驚過後,卻是沖天怒意。
“虞清歡!你瘋了!”
陸明瑜慢條斯理地吃着手裏的魚。
隻有些許鹽調味,這魚實在難以下咽。
但她依舊吃得很認真。
細細密密的魚翅,被她剔了出來。
她吃得不快,舉止投足之間,透着一股優雅的貴氣。
哪怕她衣衫盡濕,瘦弱的身子透着些許狼狽。
但就是掩不住,那股渾然天成的高貴。
秦臻再度歇斯底裏:“虞清歡!你聾了是吧?!”
陸明瑜吃完最後一點魚肉,她取出帕子擦了擦手。
接着,她淡淡地瞥向秦臻。
那眼波橫過去,刀子似的鋒銳。
吓得秦臻心房緊收,噤住了所有的聲息。
陸明瑜聲音依舊很淡:“表哥,你好歹也是名門之後,怎麽動辄大呼小叫,那麽多西席夫子,竟是這樣教你的麽?”
秦臻一怔,惱怒的他,卻是冷笑不已:“虞清歡,你有什麽資格對我說這種話?”
“你别忘了,你不僅是庶出,而且還是外室之女,天生賤命。”
“也就隻有我,能看到你的好處來,知道你就算出身卑賤,也有可取的地方。”
“除了我,還有誰能這樣對你?你要明白,這天下,也就隻有我對你好。所以别用這種态度對我,知道麽?”
陸明瑜看向秦臻,忽然笑了出來。
她完全可以肯定,那一世的她,絕對是蠢死的。
這人簡直把無恥和不要臉寫在臉上,什麽個肮髒污賤的心思,昭然若揭。
都不需要去仔細發掘,便能知曉他是個什麽心思。
秦臻見到這樣的笑,隻覺得頭皮發麻。
他氣急敗壞:“你笑什麽?!”
陸明瑜不緊不慢地說:“我出身低賤,我無法選擇,但是我不像你,自輕自賤。”
“表哥也是讀過書的人,說話怎麽這般難聽?你父母把你生下來,就教了你這些?”
秦臻正要破口大罵。
陸明瑜把手指抵在嘴邊:“噓!做個人吧,别咋咋呼呼的。”
面對這樣的“虞清歡”,秦臻一時竟不知所措。
以往隻要他皺皺眉頭,他就可以控制“虞清歡”的喜怒哀樂。
如今他都已經氣急敗壞了,“虞清歡”竟然無動于衷。
竟然敢無動于衷!
這叫他如何接受?
于是他假意離開,以此威脅:“虞清歡!我受夠了!我抛下身份地位和你離開!我爲了你變得一無所有!沒想到你這麽快就露出你的真面目!我真後悔爲了你抛下一切!”
說完,他心滿意足地看着“虞清歡”,心想這最終的殺手锏,還不能拿捏?
可正當他滿懷期待地等待“虞清歡”求他留下時。
“虞清歡”露出一抹笑意。
“你知道你一無所有,你還怎麽離開?秦臻,像你這樣一無是處的廢物,你能活着走到有人的地方嗎?”
陸明瑜說完,把一條樹枝扔給他:“想活命就自己想辦法抓魚,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興許我會幫你烤。”
秦臻再度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陸明瑜噙着笑意:“看着我做什麽?你自己沒手沒腳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