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得罪了。”
她按住百裏無相的肩膀,讓百裏無相坐在椅子上,而後把步搖舉至百裏無相面前。
随着步搖有規律地輕輕晃動。
百裏無相的雙目,仿佛被那步搖攫住一般,就那麽直勾勾地望着步搖,漸漸失去了神采。
失魂落魄。
呆滞無光。
江靜秋的聲音緩緩響起,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空靈而捉摸不定。
“你現在很累,你很困,你需要睡覺。”
“我數到三,你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沒有人會打擾你,也沒有什麽事需要你去做。”
“你可以放心地歇着,直到有人說‘現在已經是暮春了’,你才需要醒來。”
“記住,隻要有人說‘現在已經是暮春了’,你就馬上醒過來。”
說到這裏,江靜秋聲音放得更柔:“現在,睡吧。”
她停止了步搖的晃動,直到步搖不再搖擺,百裏無相徐徐阖上雙目。
他徹底陷入了昏睡當中。
陸明邕上前,搖晃他的身體,但他毫無反應,睡得如此安詳。
陸明邕有些難以置信地蹙起眉頭,他扣住百裏無相的虎口,猛力一掐。
原本這會有着錐心蝕骨的疼痛。
然而百裏無相卻沒有任何反應。
正是這種奇怪的表現,長孫焘和陸明邕像是明白了什麽。
陸明邕蹙着眉頭說一句:“現在已經是暮春了。”
百裏無相雙眸翕動,很快便睜開了眼睛。
他睡眼惺忪,好像做了很長的夢。
醒過來後,呆滞半響,這才清醒:“我覺得睡了好久,發生了什麽事了?”
陸明邕道:“其實并沒有多久,先生,你隻是睡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
百裏無相還有些懵:“是麽?我覺得好久。”
江靜秋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長孫焘,态度恭敬:“陛下,就是這麽回事了,想要讓娘娘醒過來,須得找到能讓娘娘醒過來的指令。”
長孫焘眸色漸深:“否則會如何?”
江靜秋道:“回陛下,我不确定,因爲這個指令僅是昏睡,還是包含其他,我們都不清楚。”
“要是對她攝魂的人,除了叫她昏睡以外,還叫她在聽到特定的指令實行特定的行爲。”
“那麽要是不解開娘娘的攝魂術,她就一定會執行那個指令,我們防不勝防。”
陸明邕面色沉了下來:“要是對瑜兒攝魂的人,叫她聽到指令就對陛下下手,她也會毫不猶豫麽?”
江靜秋默了默,随即鄭重地點點頭:“是的,因爲娘娘完全沒有意識,就像是被/操控的傀儡。”
“她所做的一切,都非她所願,所以不管接下來她有任何行爲,都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衆人聞言,露出擔憂的神色。
長孫焘卻問:“這種攝魂術會立即見效麽?”
江靜秋道:“還請陛下明示。”
長孫焘道:“綠猗心細如發,如果有人對晏晏攝魂,她不可能沒有任何發覺。”
“但是今日晏晏的昏睡,像是突如其來的,所以我想知道,這個攝魂術能不能延遲。”
“隻有确定晏晏是在什麽時候被攝魂的,我們才能明确解決的方向。”
江靜秋恍然大悟:“原來陛下是這個意思。是存在這種情況的。”
“也就是說,有人對娘娘攝魂時,告訴娘娘聽到特定的聲音就睡覺,那麽在聽到那個聲音前,娘娘都是正常的。”
“一旦娘娘聽到那個聲音,她就會忽然陷入昏睡,也就是說,攝魂不一定叫人馬上睡下。”
長孫焘看向百裏無相:“師父,綠猗的情況如何?她大概什麽時候才能醒來?”
百裏無相道:“丫頭很幸運,我救治及時,但是傷得太重了,且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陸明邕歎了口氣:“這可爲難了,瑜兒一直不喜吵鬧,近身的隻有綠猗一人,當時發生什麽事情,隻有綠猗最清楚。”
“要是綠猗一直昏迷不醒,那麽我們很難清楚當時的具體情況。”
江靜秋接過話:“娘娘昏睡前,最後見到的人除了綠猗以外,那就是我。”
“當時娘娘讓我試一試顔劭軒的底細,她吩咐下來後,恰逢顔劭軒觐見,我便退下了。”
“可我尚未出紫宸宮,我便察覺有人闖入我的防禦陣法,我跑進去一看,便看到綠猗傷重的模樣。”
“後來我讓綠猗出來報信,我在裏面對戰不速之客,之後的事情你們也都知曉了。”
“要說有什麽特别的,我記得當時明珠和灰灰正在牆頭追逐嬉鬧,而等我與楚神醫交手時,它們便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