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瑜剛才那番話,确實驚世駭俗,有悖綱常倫理。
這個世道,女子就該聽從男人的。
女子就該相夫教子,爲男人管好後宅,開枝散葉,約束妾室。
很少有男人能站在女人的角度思考問題。
就算是女人自己,也不該考慮自己的切身利益。
她們就該爲了丈夫犧牲,因此得一個賢妻的稱号。
她們就該爲了孩子付出,故而被人稱爲良母。
丈夫理解包容,孩子尊重聽話,有人做賢妻良母樂在其中。
但多數人的價值都不被重視,丈夫認爲她們的賢惠是理所當然的,廉價的。
孩子也看不起她們的付出。
多少人被賢妻良母這個詞語,困住了一生。
所以在現在的大秦,妻子不可以選擇不生孩子,母親也無法選擇不要孩子。
陸明瑜母儀天下,理應爲天下女子的表率。
若是她适才說的那番話傳出去,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所以綠猗才會那般緊張外邊偷聽的宮女。
這時。
陸明瑜見南宮綏綏狀态不對,連忙起身:“二嫂,你沒事吧?”
南宮綏綏搖搖頭,剛要起身,卻面色一白,整個人歪倒下去。
好在珍璃郡主眼疾手快,迅速将她扶住,這才避免她摔倒在地。
董穗面露憂色:“二弟妹沒事吧?怎麽暈成這樣?”
陸明瑜費力起身,走到南宮綏綏身邊,伸手按在她的脈上。
在二人憂心如焚的目光中,陸明瑜道:“沒事,隻是受到了驚吓,我已經傳信給二哥了,相信二哥很快就會來接她。”
珍璃郡主十分疑惑:“二弟妹有孕是喜事,怎麽把她吓成這個樣子?”
陸明瑜道:“二嫂與我們不一樣,我們從小就被教育着如何成爲一名好妻子。”
“但是二嫂從小就和母親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每天想的,都是如何好好表現,才不至于被庶出壓得擡不起頭。”
“要不是遇到二哥,二嫂現在興許還以男兒的身份走南闖北,所以對于二嫂來說,她還沒有适應一名妻子的身份。”
“況且二嫂的父親不是一名合格的父親,給二嫂留下了不小的心裏陰影。”
“所以現在二嫂的腦子是亂的,給她點時間,等她想清楚了,興許就好了。”
珍璃郡主搖搖頭:“如果二弟妹這種情況,像我剛生下小陸洵那會兒一樣,隻怕情況不容樂觀。”
董穗眉頭輕蹙:“看來這個孩子來得并不是時候,否則二弟妹也不會吓成這個樣子。”
陸明瑜沉默了片刻,她告訴二人:“珍璃,表嫂,二嫂有孕一事,我想我們應該暫且保密,先不要張揚。”
董穗鄭重颔首。
珍璃郡主大驚:“小舅母,你的意思是……”
陸明瑜點頭:“正是,瞧二嫂吓成這個樣子,難說這個孩子的到來是一件喜事。”
“如果孩子的存在,成爲了一場災難,那麽難保二哥會決定放棄這個孩子。”
“他們怎麽決定,都是他們夫妻的選擇,要是大家都知曉二嫂身懷有孕,隻怕會忙着高興,又或者勸二嫂好好對待這個孩子。”
“我不想二嫂因爲旁人的目光和想法,從而影響她自己的選擇,要是她不是真心留下這個孩子,而是不想讓大家失望才留下,對她來說未必是好事。”
兩人雖然不是很理解這種說法,但還是贊同陸明瑜:“瑜兒,我們明白了。”
三人才說到這裏,謝韫匆匆趕來。
向來擺着臭臉的他,看到南宮綏綏陷入昏迷,吓得臉色有些發白。
他着急忙慌地問:“瑜兒,阿綏怎麽了?”
陸明瑜問:“二哥,你和二嫂沒有談過關于生孩子的計劃麽?”
謝韫一怔:“瑜兒,什麽意思?”
陸明瑜歎息一聲:“二嫂有了近一個月的身孕,但是她似乎有些接受不了,所以把自己吓暈了。”
謝韫聞言,也是萬分吃驚:“怎麽會,我一直有按時吃……”
說到這裏,他沒有說下去。
因爲身邊的人,都是女子。
陸明瑜道:“這個也說不準,你看我這不是要生第二胎了?”
謝韫露出一抹複雜的表情,他似乎也一時難以接受孩子的事情。
過了半響,他說:“她要緊麽?身體如何?需不需要施針服藥?”
陸明瑜搖頭:“都不需要,隻是驚吓過度,一時緩不過來,休息一下就好了。”
“二哥,子嗣的事情是你們夫妻的事,我本不應該插嘴,但是關于這個孩子的到來,我想你要和二嫂好好談談。”
“我知道你的性子,不論如何,這一次一定要心平氣和,好好說。不是所有女子生下來都會做母親,我們剛有孕時,會很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