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肩負了爲南宮家生一個孩子的重任,但她并沒有準備好生孩子。
更沒準備好成爲母親。
或許這些都隻是借口。
在她的内心深處,她還是因爲母親的不幸以及父親的混賬,深深懼怕成爲父母。
她沒有信心,可以成爲一個很好的母親。
所以她懼怕,甚至覺得腹中的孩子是什麽洪水猛獸。
一時間,仿佛天塌了,地陷了。
可她也很感激陸明瑜的理解。
在陸明瑜說完這番話後,她眼眶紅紅地看向陸明瑜:“瑜兒,你當真不覺得我離經叛道,不覺得我不配成爲母親麽?”
陸明瑜歎了口氣,望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她說:“誰生來都不是好母親,每個人都是從頭開始的。”
“要不是因爲昭華,要不是因爲這腹中的孩子是我與愛人所有,我也不願受這十月懷胎之苦。”
“前不久,我也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每天腦海裏就琢磨着那些小玩意兒。”
“最風光的時候,我在歸雁城統率萬軍,禦敵于歸雁城外,護佑這片山河。”
“可轉眼之間,肚子大了起來,我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它一天天變大,但我無能爲力。”
“後來,三個小寶出生了,我好像歇了曾經的遠大抱負,心思也都放在這三個孩子身上。”
“等我反應過來時,當初那張口閉口就要爲天下開太平的我,現在滿口都離不開三個孩子。”
“二嫂,母性這種東西,是自然而然的。我又是也會唏噓,我怎麽變成這樣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從未後悔過。”
南宮綏綏緊皺的眉頭稍稍緩和了些許,但她依舊對有孕一事感到懼怕。
她望着根本沒有任何變化的肚子,恐懼之色溢于言表。
珍璃郡主與董穗見此,也不知該如何勸說。
雖然她們都爲母親的身份感到幸福,并且引以爲豪。
但是她們也沒有資格對别人的想法指手畫腳。
用所謂的母性和女德去約束一名女子。
或許從來都沒有什麽理所應當。
而是覺得做母親的人幸福,那就去做一個好母親。
不想做母親的人,就不去做。
一切都因人而異,因人而擇。
所以兩人都體貼的沒有說話。
南宮綏綏滿面愁容,顯得不知所措。
她做不到不要這個孩子,但是也沒有勇氣迎接這個孩子的到來。
她矛盾極了。
也很委屈:“瑜兒,我該怎麽辦?”
陸明瑜沒有再勸,隻是告訴她:“二嫂,先别急,消息對你來說太過突然,你需要時間去接受它。”
“現在你需要想想,你是否想要這個孩子?是送他走,你繼續完成你的事情,還是鼓起勇氣留下他,好好待他。”
“瑜兒!”
“小舅母!”
珍璃郡主和董穗都被陸明瑜這番話吓到了。
送他走……
這事想都不敢想。
這話怎麽能說?
陸明瑜沒有解釋,依她對二嫂的了解,二嫂不是那種狠心之人。
就算二嫂真的不要這個孩子,那也是二嫂的選擇。
不是說未出生的小生命不重要,而是二嫂更重要。
若是此時生孩子會要了二嫂的命,那這個孩子還非的存在不可麽?
南宮綏綏也是被陸明瑜這番話震驚到了,她沒想到陸明瑜會這樣說。
一時之間,她的心裏像是卸去一塊大石頭,忽然變得輕松不少。
不是因爲有人支持她不要孩子。
而是因爲,這個時候不是所有人,都認爲她必須做好一個母親,必須爲腹中的孩子滿心歡喜。
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那應該和不應該那些所謂的道德規矩來要求她。
這叫她心有安慰。
她不知該說些什麽,切切喚了一聲:“瑜兒……”
“站住!”
正在這時,綠猗的怒吼聲響在外面。
緊接着,傳來她的叱罵:“你是哪宮的?在這裏鬼鬼祟祟做什麽?!”
外頭傳來求饒聲。
綠猗毫不留情:“押下去關起來!稍後我會去處置!要是她敢出一句聲,直接把舌/頭拔了!”
隐隐有哭聲遠去,綠猗快步走進來,低聲回禀:“娘娘,那小丫頭實在可疑,奴婢沒有再紫宸宮見過。”
“所以奴婢鬥膽做主,把她押下去了,否則要是她将娘娘适才說的話傳出去,隻怕要出大事。”
陸明瑜開口:“你處置便是,若是拿不準再來問我。”
綠猗盈盈退下。
等到她走後,南宮綏綏的面色蒼白得不成樣子。
綠猗的話,不無道理。
那番她覺得熨帖無比的話,在一般人聽來是多麽的驚世駭俗。
由此可見,世人會怎麽用母親的身份來約束她,又會怎麽用女德來要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