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瑜想着适才的敲打已經足夠了,便想要放晉懷公主一馬。
于是她把台階遞過去:“晉懷,你怎麽看?”
若是此時晉懷公主承認自己的沖動與不矜持,或者裝作十分害羞的樣子,那麽陸明瑜會順理成章地将此事延後再說。
結果晉懷公主也不知那根筋搭錯了,當衆陰陽怪氣:“皇嬸适才也沒問晉懷意見,晉懷的意見有用嗎?皇嬸說什麽便是什麽。”
一言出,使得衆人都變了臉色。
衆人紛紛爲她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她抽什麽瘋,竟然當衆頂撞新後。
而有的人則一副看好戲的神情,想着陸明瑜會如何拿她殺雞儆猴。
果然陸明瑜也沒有慣着她,轉臉就看向綠猗:“别吞吞吐吐的,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綠猗緩緩道來:“娘娘,狀元郎說他并未見過公主。”
一句話,掀起嘩然大/波。
不認識呀?
那哪來的情投意合?
若不是狀元郎是個敢做不敢當的人,那就是晉懷公主在胡編亂造了。
衆人看向晉懷公主的神色,有幸災樂禍,也有鄙夷和嘲諷。
也更期待陸明瑜會如何把這麽尴尬的事情圓回來。
而晉懷公主,則心如死灰地癱坐在那裏,無地自容。
陸明瑜将衆人的神色盡收眼底,雖然這一切都是晉懷公主咎由自取,但不代表她們可以肆意嘲諷。
于是她忽然笑了起來。
衆人還以爲她在笑晉懷公主,也跟着笑了。
毫不掩飾的笑。
剛開始還用帕子遮着,可後來連帕子都不用了。
直接低笑出聲。
晉懷公主在這樣的笑聲中,屈/辱得淚如雨下。
可緊接着,陸明瑜的笑意猛然一收,沉聲問道:“好笑麽?”
衆人都被她突如其來的行爲弄得滿頭霧水。
她将目光徐徐掃向衆人,随後淡聲道:“何爲内命婦?這‘内’指的就是自家的,自己的。”
“且先不管晉懷做了什麽,爾等身爲家裏人,在此時有這樣的反應,是不是有些刻薄?”
“不論晉懷是對是錯,自有本宮來評判,若是她錯了,也應當由本宮來教。”
“你們做親族長輩的,就算不能在家裏人和小輩遇到麻煩時排憂解難,也不該如此吧?”
衆人/大驚失色,連忙跪下請罪:“娘娘恕罪!”
陸明瑜把目光從跪了滿地的人身上收回,端起宮人新換的茶盞,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
杯蓋阖上的時候,清脆的聲音響徹寂靜的大殿。
陸明瑜抖了抖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笑着說道:“你看你們,這是作甚,本宮也隻不過那麽一說,你們這樣倒是顯得本宮嚴厲了。”
“既然你們都曉得自己的問題,以後别再犯就是,都起來吧,晉懷鼓起莫大的勇氣,在我們面前袒露心聲,趁這個機會,我們一起把事情弄清楚。”
衆人對陸明瑜的态度轉變猝不及防。
但她們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這個皇後,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綿軟。
隻是晉懷公主這件事,她就把所有人都敲打了。
既懲罰了晉懷公主的不懂事,又警告了她們不能逾越本分。
經此一事,衆人哪敢掉以輕心,連忙打起精神應付。
“多謝娘娘!”
陸明瑜笑着道:“你們也别怪本宮說話直,本宮做事有自己的原則,任何人若是破了這個原則,自然有他應得的後果。”
衆人連忙說道:“臣婦等謹記。”
陸明瑜微微颔首,随後看向晉懷公主,問:“晉懷,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晉懷公主悶聲不語,那尴尬且羞愧的神色,顯而易見。
陸明瑜靜靜地望着她:“你說,還是本宮讓狀元郎到殿外大聲說?”
晉懷公主擡眸,與陸明瑜平靜的目光相觸。
隻是刹那,她便被這洞若觀火的眼神所震懾。
她重重一顫,緊接着認認真真跪好:“娘娘,是晉懷一時糊塗。”
陸明瑜沒有言語,耐心地等待她說出下文。
晉懷公主眼看瞞不下去,于是便交代了實情:“春闱過後,皇兄宴請新科進士,晉懷遙遙一瞥,對那狀元郎一見傾心。”
“然而晉懷也知曉,這事未必會成,所以才出此下策,想借娘娘的手,讓晉懷與那新科狀元續一段緣分。”
“晉懷想着,娘娘賜婚最好,若是不賜婚,晉懷這樣做之後,那新科狀元就與晉懷綁在了一起,晉懷還是有機會的。”
“千錯萬錯,都是晉懷的錯,是晉懷鬼迷心竅,被豬油蒙了心,請娘娘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