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溫馨的菜擺到桌上,夫妻倆圍桌而坐。
因爲要顧及孕期的陸明瑜,所以飯菜也盡可能地兼顧豐富的營養。
夫妻倆用過飯後,便圍着爐火說話。
飽腹之後,難免昏昏欲睡。
隻是剛吃飽不能就這麽睡下,免得傷了腸胃,于是夫妻倆便強撐着精神,在溫暖的房間裏踱步消食。
過了許久,等到入夜時分,阿六敲響了房門:“主子,江姑娘來了。”
夫妻二人來到院子的正廳,面見江靜秋。
但見江靜秋盈盈行禮,沒有什麽問候的字句,開門見山地說道:“殿下,娘娘,太叔府的陣法被破解了,有人闖入了太叔府。”
“從事發到我趕來,約莫過去了兩刻鍾的時間,府中可有什麽情況發生?是否需要立即修補陣法?”
陸明瑜聞言,沖長孫焘點點頭:“去吧。”
長孫焘取了純鈞劍,從江靜秋身邊走過:“走,随本王去看看。”
江靜秋連忙亦步亦趨地跟上。
門被阖上,居所周圍多了許多人影。
那是來保護陸明瑜的暗衛。
可就在長孫焘走後,屋裏卻多了一道熟悉卻又不屬于這裏的人影。
陸明瑜一手撫着肚子,靜靜地坐在火爐邊,望着那張熟悉的面龐,輕輕喚了一聲:“外祖父。”
楚神醫聞言,什麽都沒說。
隻是靜靜地看着她。
過了許久,他才留下一句話:“保護好你的孩子,保護好能拿捏你的人。”
說完,楚神醫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那些護在居所周圍的暗衛,竟然沒有任何察覺。
細看之下,才發現楚神醫的手中,拽着許多肉眼幾乎不可見的冰蠶絲。
便是這些絲線,控制了滿院子的暗衛。
“外祖父!”
陸明瑜又喚了一聲,隻是這一聲呼喚,終究未能令楚神醫停留。
陸明瑜沒有去追。
因爲她知道,外祖父是來告别的。
自此一别,從此親緣情絕。
或許在她八歲那年,她就已經徹底失去了外祖父。
而此時此刻,能讓她心心念念的,能叫她怅然若失的,隻不過是有着同樣軀殼的故人罷了。
保護好孩子?
陸明瑜看着自己的肚子,想到廂房裏的三個小寶,默默地垂下了眼睫。
這或許是外祖父給她的最後一個祝福,盡管她已經知曉命師可能會采取的手段。
然而此時此刻,她還是領了外祖父這份情。
記憶浮光掠影閃過,有許許多多,都是關于這位老人的。
想起外祖父的慈藹與嚴厲,陸明瑜唇邊帶笑,眼眶卻已泛紅。
……
另一邊。
江靜秋正在加緊修補陣法。
長孫焘則提着劍,孤身一人站在命師的石室門前。
一道緩慢的腳步聲響起。
樓梯那頭,先是現出一抹火色的衣角,緊接着,熟悉都不能再熟悉的臉出現在長孫焘面前。
那人滿頭青絲皆白發,眼角漾起兩條細細的紋路。
薄削的唇角,笑起來有幾分邪魅的意味。
風瑕!
那個本該早已死去的人,此時卻活生生站在風輕塵面前。
他什麽都沒有說,在見到長孫焘的刹那,化作一道人影迅速掠向長孫焘。
而他負于身後的手,也曲握成爪,扣向長孫焘的脖頸。
長孫焘閃身避過的同時,飛踢一腿,卻被風瑕給躲開。
“你果然還活着。”
長孫焘停下後,望着近在咫尺的風瑕,說了這麽一句。
然而風瑕卻沒有理會他,隻是将目光放在一間間石室上。
像是在尋找什麽。
直到他找到了關押命師的地方,他才停下探詢的目光,絲毫不理會一旁的長孫焘。
長孫焘眸色微驚,抽劍刺了出去。
風瑕硬生生地挨了一劍,卻沒有任何反應。
依舊是沒有鮮血溢出的身體,仍然是曾經無數次交手所熟悉的面龐。
然而此時此刻,卻有什麽改變了。
長孫焘收回劍,沒有再攻擊。
“轟!”
風瑕一腳踹開千鈞巨石,塵土飛揚,他的一襲紅衣,随後飄入内室。
他走得那樣慢,那樣從容。
似乎無所畏懼,但更像沒有知覺。
原來如此。
此風瑕已不是曾經那心狠手辣,乖張陰鸷的帝釋天。
而是一個,擁有不死之身,隻會聽從命令的軀殼。
或許從他主動掠下懸崖那一刻起,他的靈魂就已經死了。
面對此情此景,長孫焘直接收起了劍。
望着被風瑕扛扶着走出來的命師,他挑唇:“後會有期。”
命師冷笑一聲:“下次再見時,就是你殒命之時,長孫焘,本座要讓你知道,放走本座不是什麽好選擇。”
長孫焘笑了:“誰知道呢?”
說完,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