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她見到陸明瑜時,這種忐忑的心情,便得到了撫愈。
眼前容容華貴的女子,早已與當時落魄的楚姑娘不同,她記得那時候的楚姑娘很瘦,哪怕穿着棉衣,也能看出她後背高高隆/起的蝴蝶骨。
看起來仿佛風一吹就會倒。
那時候她很心疼這小姑娘,心疼她年紀輕輕,還帶着一個傻子夫君,所以她對這小姑娘也格外憐憫疼愛一些。
不過話又說回來,或許那小姑娘曾經很落魄,但卻半點都不狼狽,小小的身子仿佛蘊藏着巨大的力量。
可以爲他們治愈疾病,也可以一個人照顧好身體瀕臨崩潰的夫君。
現在一身落魄洗淨,眼前的女子容色更勝從前,隻是閑閑往那裏一依,便給人一種天潢貴胄,富貴逼人的感覺。
氣質變了。
境遇不同了。
一切都不一樣。
但對她的和善和親切,卻沒有什麽變化。
秦夫人舒舒展展地跪下:“民婦拜見太叔妃。”
陸明瑜被綠猗扶着起身,随後親自把秦夫人攙扶起來。
貴時莫忘囧時恩。
秦家與吳嬸子在他們最窘迫的時候,送來一盆炭火,這份恩情,盡管沒有時刻在嘴邊念叨,但卻是一直記在心裏的。
“秦嬸子,快快起身,我們今兒請您過來,不是爲了讓您給我們行禮問安的。”
秦夫人起身,目光在小茜的面上一掃而過。
她不由驚歎,真是個嬌美的婦人,竟生得這般标志。
但她也沒有唐突了小茜,盈盈行禮謝恩:“多謝娘娘。”
陸明瑜虛扶着她坐下:“秦嬸子,快快請坐。”
秦夫人剛落座,綠猗便捧來茶水,恭恭敬敬奉上:“夫人,請用茶。”
秦夫人不過是個管事的夫人,哪裏懂得品茶這種細緻的事兒,不過她倒也不露怯,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好香呀!”
陸明瑜坐了回去,與小茜對視一眼,她笑着介紹:“這是舍妹,也是丞相夫人。”
秦夫人連忙起身見禮:“民婦眼拙,竟不知您是相爺夫人。”
小茜掩唇輕笑:“就知道夫人會這麽客氣,但是阿姐卻不得不介紹我,因爲今日我們有要事與夫人相商。”
正當秦夫人好奇陸明瑜喚她來的原因時,一名藍衣姑娘從外頭緩緩走進來。
不論是身段、容姿還是氣度,都是頂頂好的。
文茵目不斜視,舒舒展展向陸明瑜和小茜行禮:“拜見娘娘。”
“見過夫人。”
等到給二人行完禮,文茵向秦夫人見了個晚輩禮:“夫人安好。”
秦夫人快速打量了一眼,心底明鏡兒似的。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輕輕點了點頭:“小姐多禮了。”
不過叫她驚歎的,是那與小茜十分相像的外貌。
剛才還覺得丞相夫人長得好看,卻不曾想還有這麽标志的一個姑娘。
想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秦夫人暗自點點頭。
小茜向秦夫人介紹:“秦夫人,這是相府唯一的千金,文茵。”
文茵聞言,立即又行了個晚輩禮:“見過夫人。”
秦夫人見文茵與她按輩分論,她也沒有過分客氣,笑着點點頭:“好标志的姑娘。”
文茵行了個禮表示感謝,随即站到了小茜的旁邊。
小茜看向她:“你下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不必與我們作陪。”
文茵依次向衆人行禮過後,恭順地離去了。
小茜開門見山:“夫人,我這文茵如何?”
秦夫人用盡畢生學過的,好聽而風雅的話稱贊:“端莊賢淑,美麗大方,知書達理,是個極好的姑娘。”
陸明瑜接道:“實不相瞞,相爺相中了秦大哥做女婿,隻是秦大哥剛失去蒹葭姑娘,相爺也不好提及此事。”
“所以我們姐妹倆就想着,要不與秦嬸子先通個氣,等到秦大哥那邊差不多了,我們兩方的人,坐下來商議商議?”
風相是兒子的恩師,又有太叔妃作保,這樁姻緣挑不出任何錯誤,況且文茵那姑娘她很滿意。
隻是秦夫人之所以教養出這麽好的兒子,是因爲她不是一個愚蠢的母親,她從未想過控制兒子。
于是她沒有一口應下,而是給兒子留了條退路:“娘娘,夫人,這種好事落在甯兒身上,民婦喜不自勝,隻是民婦從來不做兒子的主,所以這事還得民婦與他商量商量。”
陸明瑜與小茜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
最後小茜笑道:“自是該如此。那我們就靜候夫人的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