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有另一層身份,那就是元武帝四妃之一,淑妃的祖父。
之前因爲慎王的事情被牽連,但元武帝登基後,考慮到劉太傅一族滿門清貴,于是便起複了劉太傅。
且因爲朝中不能盡是新貴,需得有幾位德高望重的老臣鎮着,這樣才能彰顯皇帝的仁德。
同時也告訴外人,隻要安分守己,不急功近利劍走偏鋒,七老八十仍舊可以活躍在朝堂上。
于是這劉太傅便成了老臣一派的代表,雖然沒有朝中新貴後起之秀那樣手握權柄,然而平時不少仗着資曆老,對皇帝指手畫腳。
這不,元武帝私下娶藍靈靈的事情剛傳出去,那老人家就過來鬧上了。
隻是鬧也就罷了,而且還尋死覓活,這不是純給人添堵麽?
元武帝冷聲道:“把明邕叫來。”
盧公公恭恭敬敬地去了。
元武帝目光剛落到藍靈靈身上,複又噙滿笑意:“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來。”
說完,元武帝轉身走了出去,換了一間偏殿。
盧公公很快就把陸明邕給召了進來。
元武帝開門見山:“明邕,消息誰洩露的?可有眉目?怎麽把這老家夥給招了進來?”
陸明邕緩緩說道:“陛下,這宮裏的消息傳得很快,禦府局那邊剛備婚慶用品,大家便都知道了。”
元武帝表示理解,這宮中的消息,向來傳得飛快。
這很正常。
他又問:“淑妃可參與其中?”
陸明邕颔首:“倒是送了消息回娘家,不過臣尚未知曉書信的内容。”
元武帝思索了片刻,吩咐道:“盧幸,傳令下去,叫淑妃把劉太傅勸回家後,過來見朕。”
盧公公連忙去辦。
陸明邕問:“陛下,這是要處理淑妃的事了麽?”
元武帝颔首:“朕也不是那薄情寡義之人,朕會先給她選擇,要是她接受,那就好聚好散。”
“要是她不接受,正好朕也受不了那劉太傅了,可以找個由頭打發他們。”
“這老家夥怕是不清楚,朕不是太子,輪不到他一個臣子指手畫腳。”
并非他刻薄,而是他往日太過仁慈。
縱得這些老臣一個個倚老賣老,都找不着北了。
他身爲天子,九五之尊,何時輪得到他們左右?
他想立吱吱爲後,這些老家夥不同意,他身爲君主,是不能一意孤行,所以他退步了。
可是現在是怎麽回事?竟然哭鬧到門口,這是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
而且還十分不要老臉。
陸明邕拱手:“陛下息怒,大喜的日子犯不着動怒。”
元武帝看了看身上的喜服,忽然笑了:“你倒是眼尖,看得出這是喜服?”
陸明邕說道:“臣是不知陛下身上的衣裳是喜服,但從陛下的神色可以看出,今日是喜事,恭喜陛下。”
元武帝拍了拍陸明邕的肩膀:“你我之間,就别這麽客氣了。先幫我去外面盯着淑妃,确保她能把那老家夥給勸回去。”
“要是她不能的話,你就把她和老太傅一起捆了丢出宮去,朕是一刻也不想忍這些老家夥了。”
“同時也要讓其他試圖對朕指手畫腳的老家夥看看,要是多管閑事的話,這就是下場!”
陸明邕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随後便退了出去。
另一邊,淑妃也被請了過來。
看着雪地裏跪着的老祖父,她雙目通紅,連忙走到劉太傅身邊:“祖父,您先起來,地上涼。”
劉太傅不爲所動,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你别勸了,要勸就去勸陛下,他又不是老而昏聩,怎麽就放着滿腹才情的你不要,一顆心撲在蠻子身上?”
淑妃垂下眼睫:“祖父,個中緣由孫女早已在信中與您說明,陛下喜歡誰,那是陛下的事。”
“陛下想娶誰,那也是陛下的事,我們爲人臣子的,不該左右陛下的判斷,更不該認爲陛下應該按照我們的想法做。”
“祖父食君之祿,理應爲君分憂!天下那麽多事情要做,何必拘泥于陛下的宮闱之事?”
老太傅怒道:“你懂什麽!天子固然掌握生殺予奪大權,但不代表可以爲所欲爲!”
“爲君者,理應有所爲而有所不爲,言行舉止更應爲天下萬民着想,娶一個蠻族之人,這算是什麽事?簡直胡鬧!”
“陛下理應爲這天下考慮,娶一名德行出衆的人爲國/母,方能彰顯母儀天下的風範。”
“不開化的蠻族,是萬萬不能在後宮占/有一席之地,就算沒有任何名分,都玷污了後宮!”
淑妃“砰”地跪了下來:“祖父,孫女問您,您可還記得您的初衷?”
劉太傅一怔:“這是什麽話?”
淑妃懇切陳情:“祖父,匡正不是逼迫,勸谏不是指手畫腳,您說這番話的時候,可還記得爲臣的本分?可還記得君臣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