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一看,最起碼有一百顆,每顆的個頭都幾乎一般大,色澤瑩潤,珠子渾/圓,一看便不知凡品。
驿館的燈光輕輕一照,光華潤透,把江靜秋一雙眼睛都照得晶晶亮亮的。
她感歎:“你可真是大手筆,這麽好的東西,宮裏的庫房未必一下子能拿出這麽多。”
雲斐唇畔揚起:“這些都是身外之物,你喜歡便好。”
江靜秋一臉惋惜:“這麽好的珠子,用來做珍珠粉可惜了。”
雲斐一怔:“珍珠粉?這不是用來做嫁衣的鳳冠麽?”
江靜秋搖頭:“不是啊,前幾天謝韫笑話我年齡大,眼角都有褶子了,所以我想找點珍珠來磨粉敷臉,這珍珠粉對玉容極爲有效。”
雲斐咳了咳,顯然被江靜秋的話嗆到。
江靜秋眼珠一轉,笑吟吟地看向他:“你不會因爲覺得我會拿珍珠來做鳳冠,所以特意找了品相這麽好的給我吧?”
雲斐默然,甩了甩袖子徑直離去,雖然表情冷酷,但急促的步伐,顯示着他想盡快逃離。
江靜秋收好珍珠,追着他的背影而去,一邊追一邊問:“雲斐,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雲斐沒有回答,腳步加快了許多。
江靜秋有心逗一逗他,小跑着追上去:“雲斐,你是不是喜歡我?”
雲斐立馬否認:“别自作多情。”
江靜秋笑意璀璨:“是不是南疆一行,與我/日久生情了?喜歡我不可恥,你就承認吧!”
雲斐止住腳步,轉身靜靜地看向江靜秋。
姑娘一張白皙的小臉凍得紅撲撲的,更襯得那一雙桃花眼水光潋滟。
其實江靜秋很好看,與小蘭花一樣有着一對小梨渦,然而卻不似小蘭花貓兒一般可愛,而是一種極有味道的美。
像春花一般燦爛,秋葉一般明豔。
雲斐收回目光:“江姑娘别誤會,這些都是我給小蘭花準備的,想着給她成親時做一頂珍珠鳳冠,隻是分你一些而已。”
江靜秋挑眉:“接下來,你該不會要說,因爲我與小蘭花有幾分相像,所以才予我幾分特别?”
雲斐沒有說話。
江靜秋頰邊挂上一抹璀璨的笑意:“被我說中了?”
雲斐抿唇,随即問她:“玩夠了?”
江靜秋上前幾步,逼近他,仰頭凝着他:“不敢回答?還是不好意思?”
雲斐眉頭蹙起,負在伸手的手卻緊緊攥住。
江靜秋不依不饒:“你在緊張。”
雲斐眉頭蹙得愈深:“你在胡鬧。”
江靜秋猛然伸手,像是要環住雲斐的脖頸。
雲斐的雙手攥得咯咯響,喉結也禁不住上下滾動,但他依舊靜靜地站着,一派從容鎮定的模樣。
江靜秋本來要環住他脖頸的手,卻收住了,輕輕彈了彈他發間的落雪:“你就是喜歡我。”
雲斐又默了半響,等到緊緊攥住的手松開,他才開口:“胡說八道!”
話音落下,雲斐轉身走了。
江靜秋撫着懷裏的珍珠,望着雲斐落荒而逃的背影,“咯咯”笑了起來:“真是不經逗。”
正準備轉身離去,雲斐忽然折了回來。
當那道身影猛然罩下時,江靜秋吓了一跳,猛然揮出一拳,卻被一隻大手包住。
雲斐按下她的拳頭,驟然挨近她,與她近在咫尺,灼/熱的呼吸噴湧在她的面上。
江靜秋想要掙脫,但雲斐的手蘊了内力,猶如鐵箍,她根本無法動彈。
雲斐唇角挑起,一張臉湊得更近。
江靜秋睫毛不停顫動,但仍強裝鎮定,一動不動,任由他的唇湊到耳邊。
雲斐越挨越近,幾乎與她面貼面。
這個動作僵持了許久,誰也沒有認輸,但明顯雙方的呼吸都亂了。
靜默的雪夜,仿佛能聽到雪落的聲音。
那一聲聲心跳,聽起來格外有力,也格外強健。
最後還是雲斐先放開她,轉身整了整衣裳:“好玩嗎?”
江靜秋深吸一口氣:“下次不逗你便是,這麽小氣做什麽?睚眦必報!”
雲斐反問:“我小氣?珍珠還來。”
江靜秋連忙捂住胸/口,那裏是她貼身放珍珠的地方,但不知爲何,此時的珍珠尤爲燙手:“不還!給了我就是我的了!”
雲斐坐視要伸手去拿,豈料江靜秋猛然放開護住身體的手,倒是吓得雲斐把手彈回:“真是不知羞!”
江靜秋揚起笑意:“你知羞你還來搶?”
雲斐回嗆一聲:“懶得跟你叽叽歪歪浪費時間,回來是想問你,你的陣法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原來适才雲斐前去給幾位長老施壓,讓幾位長老不敢輕舉妄動時,正是江靜秋用陣法掩護他。
若非江靜秋封了院子,使得幾位大長老心生忌憚,那四長老非動手不可,而雲斐獨自一人,真動起手來未必是幾位大長老的對手。
所以江靜秋的作用至關重要。
聽到雲斐說正事,江靜秋收起臉上的玩笑,正色道:“等到天亮驿館的人給他們送飯時,陣法會因驿館的人解開。”
“怎麽,你擔心幾位大長老惱羞成怒,因此對太叔妃動手?所以你才會想知道他們什麽時候能出來?”
雲斐搖頭:“我不擔心幾位長老動手,殿下那邊早有準備,要是他們動手,反而正中殿下的下懷,到時候可以有更有力的理由強行把幾位長老留下。”
江靜秋問:“那你在擔心什麽?”
雲斐告訴她:“瑜兒的目的是留下靈靈姑娘,幾位長老不會看不出,我是擔心他們被困久了,本着兩敗俱傷的心思,傷害靈靈姑娘。”
江靜秋笑道:“沒想到你的心裏,除了小蘭花,還會有别人的存在。”
雲斐沒有回答,轉身便要離開。
江靜秋忽然抓住他的袖子:“我帶你去個地方。”
雲斐抽出袖子:“不去。”
江靜秋複又抓住他的袖子:“天寒地凍的,想不想來碗羊肉湯?”
雲斐蹲住腳步,回身看他:“怎麽?你知道好地方?”
江靜秋道:“白拿你這麽做好東西,我心底過意不去,我的竈房上熬着羊肉湯,喝一碗去?”
雲斐斷然拒絕:“夜黑風高,孤男寡女,不合适,不去了。”
江靜秋笑意盈盈:“騙你的,我知道有一家小店,店鋪雖小,但廚子手藝極好,一起去嘗嘗?”
雲斐颔首:“隻是喝湯。”
江靜秋翻了個白眼:“隻是喝湯,難道我還和你談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