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寶剛吃過奶,正在小床上睡得深沉,她爲每人掖了掖被子,随即便離開了他們的居所。
疲倦的她回到房裏,剛想睡下,文茵便匆匆敲開了太叔府的門。
門房聽說是小茜小姐的事,速速禀到陸明瑜面前:“娘娘,文茵小姐說小茜小姐夢魇得厲害,府裏的大夫根本瞧不出什麽問題,想叫您去看看。”
陸明瑜迅速穿好鞋子,直接坐着軟轎從知止居出發,火速往相府趕去。
到了相府,陸明瑜被綠猗扶着,與文茵一前一後進入小茜所居的院子。
文茵卻不進去,隻在院子裏候着。
陸明瑜見到小茜時,小茜正半靠在床上,雙目無神地看向前方,她的眼神空洞虛無,像是在看着什麽東西,又像是沒有在看。
陸明瑜見狀,迅速扣住她的脈。
從脈象上看,小茜隻是有些憂思驚悸,并沒有任何不妥之處,然而無論陸明瑜怎麽呼喚,小茜都沒有反應。
陸明瑜隻好取出銀針,紮在小茜的人中。
小茜吃痛,如大夢初醒,看到陸明瑜一臉擔憂地望着她,她茫然詢問:“阿姐,你怎麽會在這?”
陸明瑜握住小茜的手:“你怎麽了?可是身體有什麽不适?”
小茜搖搖頭:“我一直在睡覺呀,爲什麽阿姐會這樣問?”
陸明瑜生怕吓到小茜,雲淡風輕地道:“阿姐見你睡不安穩,好像魇着了,便趕緊把你叫醒。”
小茜揉揉眉心:“我确實好像做了噩夢,現在隻覺得一陣後怕,但我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陸明瑜見狀,柔聲安撫她:“孕中多思是正常的,不用擔心。”
小茜看着陸明瑜,有些無措地問:“阿姐,我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否則你也不會在這裏。”
陸明瑜見小茜已經有所察覺,并沒有瞞着小茜,她說:“文茵來找我,說你好像被夢魇着了,所以我便過來看看。”
“脈象沒有問題,隻顯示說你有些憂思驚悸,你别太擔心。不過小茜,你最近是否有心事?”
小茜緩緩垂下頭,默了片刻,還是把實情告訴陸明瑜:“阿姐,那日肚子的疼痛得到緩解後,我卻總是夢到……”
話還沒說出口,小茜卻露出一副驚恐的神色,她緊張地攥緊衣袖,許久才艱澀地說出夢中的情景。
“我總是夢到孩子出意外,要麽是我不小心摔倒弄沒了,要麽就是産下死……死嬰,又或者是生下的孩子,竟是……是風瑕發狂的樣子。”
“不僅如此,夢的最後,每次都是風瑕歇斯底裏地诘問,他問我爲什麽能踩着他的命還能活得這般潇灑……”
說着,小茜卻是崩潰大哭。
陸明瑜從小茜的話語中,很快便意識到不對勁。
她告訴小茜:“不管風瑕這個人有多壞,但他對你卻是沒話說,衍蠱的雌蠱需要這天下最真的心與最純的愛才能煉成,從這裏可以看出,他的确是用了真心的。”
“他能爲你煉成雌蠱,這說明他在最後一刻,真心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并願意爲此付出生命。”
“所以你夢中的場景,必定是虛假的,你千萬不能陷進去,更不能被夢境控制你的心緒,長此以往,你的身體必然受不了。”
小茜撲到陸明瑜懷裏,肩頭一下下聳動,她泣不成聲:“阿姐,我知道那是假的,但每每夢到那些情景,我在夢中都身臨其境,我沒辦法,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去害怕。”
陸明瑜輕輕拍着她的背,由她在懷裏一聲聲哭泣。
小茜連續做夢,并且每個夢境都與孩子有關,似乎這些夢境一直在告訴小茜,孩子會出問題。
然而這并不是提醒,更像是故意讓小茜害怕,久而久之,或許那種懼怕就會戰勝母性,從而影響到孩子。
她不認爲這是巧合,明顯是有人在針對小茜的孩子。
陸明瑜一邊安慰着小茜,一邊思考幕後真兇究竟是誰。
然而她想了許久,暫時都沒有什麽頭緒,隻得告訴小茜,她會讓師父用藥給小茜安神。
小茜哭了許久,終于把滿腔委屈與害怕發/洩出來。
最後,她請求陸明瑜:“阿姐,這事能不能别告訴夫君?他爲政事焦頭爛額,我沒能給他任何幫助,要是讓他知曉此事,也隻會徒增他的煩惱,讓他爲我擔憂,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讓他覺得自己無能爲力,護不住自己的妻兒。”
陸明瑜明白小茜話中的意思。
縱使風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卻并非萬能,小茜的事他給不了任何幫助,要是叫他知曉,他除了擔憂與痛恨自己無能爲力外,什麽都做不了。
但陸明瑜還是覺得,無論他能否解決這件事,都應當叫他知曉,夫妻間需要坦誠,不能因爲對方解決不了便瞞着不說。
就算說了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但至少夫妻兩人可以一同面對,如此小茜自己也不是獨自一人孤身奮戰,而風先生也不會在事後悔恨自己無知無覺。
陸明瑜把道理細細說給小茜聽。
然而小茜沉默許久,卻說出了自己的隐憂:“阿姐,夫君是個很好的人,就算我曾被風瑕擄去,他也沒有因此嫌棄我,始終待我如初。”
“但這次風瑕爲我舍命,讓我感覺到夫君内心的煎熬,他好像痛恨自己,竟沒有風瑕那般有用,什麽都幫不了我。”
“如果讓他知曉,我的夢境與風瑕有關,我怕他會多思多想,要是因此叫我們夫妻生出了龃龉,那就得不償失了。”
陸明瑜拍拍她的手:“小茜,他是你的夫君,是你要白頭偕老的人,這點信任,你還是要給他。”
小茜沉默良久,這才道:“說到底,還是我自己的問題,其實夫君沒有任何問題,我卻總擔心這擔心那。”
陸明瑜握住她的手:“要是實在不想說,那就不說,左右你還有阿姐,什麽煩惱都可以向阿姐傾述。”
小茜靠在陸明瑜肩上:“阿姐的話不無道理,我的确不該自以爲對夫君好,就一個人承受這些,夫妻不就是同甘共苦的兩人麽?要是遇到苦隻會自己扛,那就不是夫妻了。”
陸明瑜笑着道:“這才是我的好妹妹。”
姐妹倆把話說開,小茜的心緒也平靜許多,然而陸明瑜高高懸起的心,卻并未因此放下。
與此同時。
命師來到囚禁輕塵大師的陣法前,望着閉目打坐的輕塵大師,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