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珍璃郡主的哭聲,他拼命看向珍璃郡主,用盡全力才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些零零碎碎的話:“阿祖的……小……小璃兒……莫要……莫要哭……生死……有命……來了……來了就好。”
珍璃郡主連忙擦去臉上的淚,卻是越擦越多:“阿祖放心,小璃兒會好好的,以後也會像您對小璃兒那樣,好好對待即将出世的孩子。”
福王眨了眨眼:“阿祖……最牽挂……你。阿若……”
大長公主連忙跪到床前:“福王爺爺。”
她比珍璃郡主要冷靜得多,眼淚卻無聲掉落:“福王爺爺,丹若在,丹若在。”
福王拼命張口,好半天都沒發出聲音,福王妃遞來一杯溫水,灌下一點到他口中。
他急促地呼吸着,好半響才從胸腔裏擠出幾個字:“幸幸福福活着,堂堂正正做人……”
大長公主泣聲道:“福王爺爺放心,從前的丹若已經死了,現在的丹若,再也不會向從前那樣。”
福王把目光移向長孫焘,長孫焘立即半跪在床前:“福王爺爺,我在。”
福王雙目漸漸渙散,渾身也在較着勁,他過了許久,才說出了仿佛訣别般的話:“昭華,要……開心……”
說完,福王渾身那股勁登時卸去,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再也沒了動靜。
珍璃郡主顫着手去試他的鼻息。
毫無動靜。
愣愕片刻後,珍璃郡主撕心裂肺地喊出來,哭着撲到福王身上:“福王阿祖……!!”
霎時間,整個屋裏充斥着珍璃郡主的哭聲。
福王妃見她挺着個大肚子,生怕有個好歹,連忙伸手去扶她:“郡主,别傷心,王爺已經到年紀了……”
可勸人的她,也跟着淚如雨下。
随着哭聲擴散,悲傷蔓延整個王府。
所有人都哭了起來。
有的捶胸痛哭,有的偏頭抹淚,有的癱坐在地方,仿佛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讓讓!”
一道急切的聲音,響在衆人之間。
百裏無相背着藥箱,疾步從外面擠進來。
他沒有向任何人打招呼,隻是放下藥箱,随即按在福王的脈上。
大長公主立即扶開珍璃郡主,福王妃想問,卻被長孫焘拉開。
“就差一點點!還好來得及!”百裏無相說了一句,立即撈起袖子,用銀針紮滿福王的腦袋。
福王妃淚流滿面:“昭華,他這是在做什麽?王爺已經沒了,他怎能這麽對待王爺的遺體……”
長孫焘拉住福王妃:“叔奶奶,您先别急,這是太叔妃的師父,他正在救福王爺爺。”
福王妃驚詫不已:“人都已經……”
長孫焘正想接話,藍靈靈從外面擠進來:“讓讓,都讓讓!”
看到她不一樣的打扮,衆人都露出錯愕且略帶鄙夷的目光,但因爲身後跟着太叔妃,所以衆人也莫敢說什麽,隻是立即下跪向陸明瑜行禮。
陸明瑜随口道:“都起來吧!”
說完,沒有任何寒暄的打算,立即與藍靈靈進入福王的屋裏。
藍靈靈連忙蹲身去檢查,片刻後卻是沖陸明瑜與百裏無相搖搖頭,表示沒有中蠱。
陸明瑜道:“我明白了,你先讓讓。”
藍靈靈起身讓開,陸明瑜立即來到正在擰眉思索的百裏無相身邊:“師父,怎麽回事?”
百裏無相冥思苦想,但還是得不出一個結論:“好像是來自北齊的毒,丫頭,我從未見過,很棘手。”
陸明瑜問:“心脈保住了?”
百裏無相颔首:“保住了。”
陸明瑜繼而看向福王妃:“此事可告知陛下了?”
福王妃含淚點頭:“嗯,想必這時陛下也該得到消息了。”
陸明瑜看向長孫焘:“昭華……”
長孫焘不假思索:“我去接陛下。”
陸明瑜颔首:“萬事小心。”
藍靈靈随後跟上:“我也去!”
大長公主也立即反應過來,她神色凝重:“福王妃奶奶,世子在哪?立即叫他加強府中的戒備,絕對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和地方。”
福王妃略有遲疑:“世子偶感風寒,此時高燒不退,人在昏迷之中。”
大長公主的神色越發凝重:“讓世孫加強福王府的戒備,并且送信去京兆尹,請他立即去找禦林軍。”
“順道也給大長公主府遞消息,讓驸馬立即帶人過來支援!”
福王妃雖然驚訝,但也很快便穩住了:“丹若,這是怎麽回事?”
大長公主道:“福王爺爺病危,或許隻是一個局,如今宗親都集聚在福王府,這是一個把長孫家的多數人一網打盡的好機會。”
福王妃立即抹去眼角的淚:“我這就去安排。”
說完,福王妃提着裙子下去了。
大長公主憂心地握住珍璃郡主的手,緩過來的珍璃郡主搖搖頭:“母親放心,我沒事。”
她緊張地看向陸明瑜:“小舅母,福王阿祖他,他還有的救麽?”
陸明瑜沒有來得及搭話,她從藥箱裏取出一把小刀,在另一隻手的手心輕輕劃上一刀,鮮血登時溢出。
百裏無相皺眉:“你瘋了!左手的血剛剛止住,你又對右手下手,你就不顧及一下/腹中的孩子麽?這個時候半點都馬虎不得!”
陸明瑜捏住福王的面頰,把血灌了進去:“福王爺爺于昭華有恩,這份恩情,我該替昭華報。”
待福王喝上一口血後,百裏無相立即用幹淨的紗布按住陸明瑜的手掌:“夠了,一邊兒去,别瞎添亂。”
珍璃郡主作爲陸明瑜的好友,自然知曉陸明瑜的血能解毒。
但聽到陸明瑜懷着身孕的消息,她吓壞了,連忙把陸明瑜拉過來,爲她包紮手上的傷口:“小舅母,你……”
陸明瑜道:“沒事,相信我腹中的孩子,他也不想讓他的福王阿祖出事,我在救福王爺爺時,他一定會努力挺住。”
大長公主沒說什麽,隻是把傷藥遞給珍璃郡主,與珍璃郡主一起,爲陸明瑜包紮。
百裏無相十分疑惑:“怎麽好像沒有效果?”
大長公主道:“或許把福王爺爺扶起來一些,他就能将解藥咽下去。”
百裏無相點頭:“說得有理。”
于是,百裏無相便扶起福王的身子,讓福王将解毒的血咽下去。
隻是他觀察了許久,不由得搖搖頭:“脈象是平穩許多了,但這毒解不了,也不知是哪個狠人下的,竟這般毒辣刁鑽。”
陸明瑜輕輕将手指曲握:“先護住心脈,解毒一事再想辦法,眼下最重要的,是應付随時可能會發生的危機。”
……
長街上,薛巍催促:“相爺,請快一點,那些人已經到福王府附近了!隻待從排水通道出來,便能将福王府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