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謝什麽?!”帝釋天即将掐住小茜脖頸的手,卻在此時停住,他暴怒大喊。
小茜依舊噙着那恬淡的笑意,唇角再度開合:“一切。”
帝釋天凝着小茜,狠狠地盯着。
他的面龐扭曲而猙獰,表情兇狠而邪肆。
可盡管如此,那隻手依舊沒有做最後的動作。
紅姜渾身是血,像是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她來到帝釋天身後,惡狠狠地盯着小茜,嘴裏急切勸道:“主子!她在對您使用攻心之術,快殺了她!”
帝釋天曲握的手緩緩收緊,内心似在做劇烈的掙紮。
紅姜面上盡是嫉妒的恨意:“主子,别忘了她是如何對您的,您爲了給她解蠱散盡功力,幾乎丢了一條命。”
“她卻從頭到尾都在騙您、利用您。騙得您的庇佑,利用您達成她的目的。”
“到頭來她轉身就投回風澈的懷抱,這樣的女人,您可不能再心軟了!”
紅姜的話,小茜卻不爲所動。
她凝着帝釋天,眼裏都是帝釋天的身影。
那輕輕淺淺的笑意,仿佛在看到最喜歡的人,世間的一切都不重要。
因爲她已經得到了全世界。
帝釋天的手握得更緊了。
他很憤怒,像是在恨自己,又像是在怨恨小茜。
幾種情緒交織,使得他年輕的面龐無比扭曲,心裏的糾結全然顯現在臉上。
紅姜見帝釋天遲遲沒有動手,舉劍向小茜刺去:“主子,您下不了手,屬下幫您一把!”
話音剛落,她的劍直接刺向小茜的心口。
可,那劍沒能再近一分。
被帝釋天徒手握住,鮮血從他的指縫間不斷溢出。
紅姜吓了一跳,連忙松開劍。
可她也因此更憤怒了,竟然不顧帝釋天的想法,直接一掌向小茜劈去。
然而,在她打到小茜之前,她整個人便如斷線的風筝般高高飛起,而後重重墜落。
她嘔出一大口鮮血,不敢置信地望着帝釋天:“主……主子……”
帝釋天大吼:“除了本座,誰都不能傷她分毫!”
紅姜滿心的痛苦與怨恨寫在臉上,她是如此地心痛——時至今日,主子竟然又因爲這個女人對她動手。
她又是如此的嫉妒,嫉妒這個女人什麽都沒做,便擁有了一切,而她舍生忘死數十年,最後卻一次一次證實自己什麽都不是。
憑什麽?
到底憑什麽?
這一掌,可謂是毫不留情。
紅姜傷得那樣重,以至于她不停吐血。
唇邊,嘴角,到處都是血,染紅了一大片。
就在帝釋天因爲這一掌出手太重而有片刻分神時,三道身影從牆頭躍下。
長孫焘舉劍向帝釋天攻去,雲斐立即控制住紅姜。
而零也帶着小茜退到安全的距離。
第一劍,帝釋天不閃也不閉,任長孫焘刺/入他的身軀。
他就那麽看着小茜,眼裏好像有什麽破碎了:“楚小茜!你好狠的心!”
小茜沒有正眼看帝釋天。
這一刻,她竟羞愧得不敢直視這個男人。
對于小茜的閃躲,帝釋天大笑幾聲:“你真好,好得很!”
此時此刻,“死而複生”的吳提,已經落入敵手的紅姜,他對此都沒有任何反應。
有的隻是,再一次被小茜傷的絕望。
“砰!”
帝釋天想要斬斷刺/入身體的劍,可這是傳世神兵,他也無能爲力,反而将右胸拉出一大道口子。
他握着劍猛的一推,劍身抽離他的體内,而那空洞的傷口,猙獰而翻卷。
最後看了小茜一眼,他身形一閃,化作一道飄忽不定的影子,掠上屋頂,幾個閃回便消失無蹤。
長孫焘幹脆利落地收回劍,沒有要追的意思。
紅姜望着帝釋天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苦笑一聲,随即跌坐在地上,并未做任何反抗。
“夫人!”
風先生匆匆忙忙趕來,人還沒到,急切的聲音便已響起。
小茜立即投入風先生的懷抱,靠在風先生懷裏,久久不曾擡頭。
原來,長孫焘收到消息,近幾日帝釋天一直在窺視相府的,于是他們便将計就計,引帝釋天入相府中。
而他們的目的并非帝釋天,而是對帝釋天維持功法極爲重要的紅姜。
沒了紅姜的幫助,帝釋天必定很難控制功力,一旦帝釋天出了問題,那背後曾經救過帝釋天的人或許就會現身。
這樣一來,他們也能順藤摸瓜,查出那背後的秘密。
所以他們才會故意放走帝釋天,隻留紅姜一人。
至于小茜,原本這個危險的計劃之中沒有她,可她在知曉風先生他們要對付帝釋天時,主動參與到其中。
不是因爲好玩,也并非是爲了賣寶讨賞。
她是真的,想要趕緊結束這種日子了。
她不想每天都提心吊膽,不想身邊的人都奔波忙碌個不停。
然而她知道,隻有盡早解決帝釋天的事,才能讓所有人都真正松一口氣。
但是,她卻因此更愧疚了。
對風瑕,愧疚早已超越恐懼與恨意。
原本風先生是千萬個不答應小茜參與的,但小茜寫明緣由後,又有長孫焘和吳提以及零在,他才勉強同意。
天知道,他剛剛緊張成什麽樣子。
一顆心仿佛被人攥住,忽而緊、忽而松,七上八下的。
紅姜收回逐漸空洞的目光,狠狠地盯着雲斐:“你果然沒有死。”
雲斐聳聳肩:“勞您記挂了。”
紅姜啐了一口:“千防萬防,家賊難防,你和九畹都是一丘之貉,不虧是兄妹!”
雲斐沒有接話,隻是默默地鉗住她的手。
紅姜冷笑:“吳提,我從未對不起你,你緣何這樣對我?”
雲斐笑了:“從未麽?小蘭花變成如今這目光,難道沒有你的幾分功勞?”
紅姜偏過頭,不再言語。
長孫焘淡聲吩咐:“零,把她帶回地牢,其餘的該散就散了吧。若是有什麽消息,我會告訴你們。”
于是零把紅姜押到地牢,風先生則領着小茜回去安撫,隻剩下他與雲斐二人。
雲斐擺擺手:“太叔殿下,我該做的已經完成,再會了。接下來需要我做什麽,還請您吩咐。”
長孫焘颔首,并未與他多說半句話。
雲斐識趣了走了,沒有多做糾纏。
長孫焘默默端詳了手中的劍許久,一抹疑惑經久不散——帝釋天愈發怪異了,這劍刺/入他身體的感覺,怎麽好像……。
然而疑惑歸疑惑,事情辦成了,得趕緊回府才是。
今日一堆長舌婦老娘們聚集在太叔府,若是沒自己撐腰,要是晏晏被欺負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