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謂的玄學,多半都是故弄玄虛,有真材實料的人也沒幾個。”
“我認爲福王府管事索要生辰八字時是很好的下蠱契機,因爲當時,大家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摸了管事發下來的紙。”
“而且這紙又被收了回去,就算事後察覺有問題,也很難抓住把柄。”
藍靈靈擰眉:“娘娘認爲,生辰八字一事,隻不過是個幌子,而那些人的目的就是下蠱?”
陸明瑜搖搖頭:“也不盡然,這或許是一箭雙雕的詭計,既能在生辰八字上下功夫,又能下蠱害人。”
長孫焘接着道:“這種可能性很大。隻是不知所謂的冰蠶蠱,發作的契機和時間是怎樣的。”
藍靈靈回道:“一般情況下,隻要是蠱蟲,都可以壓制或者催發。也就是說,蠱師完全可以掌握發作的時間。”
長孫焘微微颔首:“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這些貴婦中蠱的可能性很大。”
陸明瑜道:“從涼城移植入府的文君拂塵應當要開了,在變成糕點前,先辦個賞花大會。”
長孫焘贊同地道:“這個不急于一時,那夥人蹤迹掩蓋得很好,立即去查未必有結果。”
“表嫂的蠱毒已解,對方必然清楚我們已知曉冰蠶蠱一事,且先靜觀其變。”
“若是這些命婦被動了手腳,那夥人無論是銷毀證據,還是催發蠱毒,我們都能循着這些線索去查找蛛絲馬迹。”
陸明瑜點點頭:“歸雁城不能出事,我們的重點可以先放在歸雁城之上。”
本來,此時應當再往歸雁城派去一名舉足輕重的人,比如說荥陽王司馬玄陌。
他與陸明邕兩人都是将門之後,守住歸雁城不成問題。
然而此時董穗面臨這樣的事,無論是誰也無法開這個口。
長孫焘知曉陸明瑜的心思,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昔日師父鎮守歸雁城,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兄長的能力,毫不遜色于師父,不會有問題的。”
陸明瑜輕喟:“我擔心他的安危。”
長孫焘道:“别擔心,我會安排好支援。”
陸明瑜微微颔首,但眉宇間的憂色不減反增。
就算心裏知曉兄長的能力,也相信着兄長解決問題的手段,可她還是擔心家人的平安。
風先生終于忍不住了,握住小茜的手柔聲問道:“夫人,你的嗓子怎麽了?”
他當然不會期待小茜的回答。
他詢問的對象,自然是幾位當事人。
小茜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心攤開,緩緩地寫着:我沒事,中了毒藥,阿姐說解藥的配置時間比較長,等配好解藥,我就能說話了。
風先生複又握緊她的手,沒有給予回應。
陸明瑜保證:“此毒能解,先生請放心。”
其實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說了真相,又擔心大家一起擔心小茜。
若是不說,她又覺得小茜委屈,被暗算了也沒有把真相公之于衆,把付出與委屈說出來。
所以陸明瑜決定,找個時間好好與風先生聊聊,讓他知曉這段時間以來小茜的處境。
風先生還想說什麽,小茜直接在他的手臂上畫起了字:夫君,我們許久未見,我想回家了,也很想你。
風先生按捺住滿肚子的疑問,拍拍他的手背,向衆人提出了告辭:“殿下,娘娘,臣和夫人先告辭了。”
長孫焘點頭:“先生慢走。”
小茜依依不舍地看了大寶一眼,随即被風先生牽着離開。
藍靈靈伸了個懶腰:“我就不在這裏打擾榔頭和王妃了,殿下,娘娘,我先行一步,記得多備些吃食等我回來哦~”
說完,藍靈靈一陣旋風似的離開了荥陽王府。
衆人都知道她會去哪裏,但也隻是看破不說破。
屋裏,司馬玄陌寸步不離地陪着董穗,陸明瑜和長孫焘并未進去打擾,也準備離開荥陽王府。
依司馬玄陌那個性,人多了恐怕都無法真情流露,倒不如給足他們獨處的時間。
不過還得先讓百裏無相留在此處以防萬一,直到董穗脫離危險。
臨走前,陸明瑜接過大寶抱在懷裏,并告訴王嫂子:“王嫂,你先回家安頓一下,離開這麽久,想必家人都想念你了。”
“這段時間你照顧大寶十分盡心,大寶也很喜歡你,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和殿下都希望你能來太叔府,做大寶的奶娘,和我們一起照顧他成長。”
“你要是覺得這樣離家人太遠,你的家人也可以入太叔府幫忙,我會給他們安排合适的差事。”
“你好像還有個不足三歲的兒子吧?大寶還沒有陪讀,待他長大一些可以與大寶作伴,他們都是你奶大的,肯定很親,這樣我和殿下也能更放心。”
王嫂的忘憂蠱,已被藍靈靈解了。
當她知曉大寶的身份時,吓得六神無主,沒想到自己奶的,竟是太叔的嫡長子。
更令她匪夷所思的是,小茜竟然會是當朝丞相夫人。
她尚且還未從被擄走的恐懼中走出來,便又被這些非富即貴的身份驚得魂飛魄散。
好在幾位貴人都很好相處,她才把心放回肚子裏。
雖然被擄走一次,過程險象環生,但最後恩及家人,這種幾輩子都求不來的好事,她沒有什麽不願意的,當下就立即謝恩。
畢竟,她也是真的喜歡大寶這個乖巧的孩子,如此長的一段時間,是真的帶出了感情。
陸明瑜見她答應,十分欣喜:“王嫂,再次謝過你這段時間照顧大寶,也感謝你對他的珍視和愛護。”
發自内心的感謝,卻讓王嫂受寵若驚,她連忙表示:“娘娘,民婦當不得這個謝字。”
最後,陸明瑜向荥陽王府借了馬車和護衛,護送王嫂回家。
在陸明瑜與王嫂說話時,長孫焘去向白夫人與白黎告别。
他走過來,一手将大寶抱在懷裏,一手牽住陸明瑜,唇角帶笑:“晏晏,我們去接二寶三寶回家,娘親肯定在等着。”
陸明瑜與他并肩而行,笑容輕輕淺淺:“嗯,等把我們不在時發生的事情都捋一下,再來看表嫂,然後還去拜會義母與白大哥。”
長孫焘偏頭望向她:“都依你。”
夫妻倆走了,白夫人也因爲勞累過度睡下,白黎守在跟前照顧。
司馬玄陌再從董嬷嬷與稻香口中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聽一遍,他心如刀割,再度泣不成聲。
揮退董嬷嬷與稻香,他坐在董穗的身邊,雙手将董穗枯槁的手握緊,生怕松開了董穗就會消失一樣。
他低聲哽咽:“我一個糙老爺們,也曾嚷嚷着娶十個八個美嬌娘,可放眼天下遇到的女子,什麽樣的都有,但卻沒有一個想讓我娶回家。”
“阿穗,直到我遇見了你,你擁有豐富的學識、美麗的容貌,溫柔且有涵養,絲毫不遜色任何一個大家閨秀。”
“我這顆心,先是軟了化了,最後被你牢牢拴住。”
“我走南闖北那麽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卻一頭栽進你的溫柔裏,無法自拔,也甘之如饴。”
“你懷了我的孩子,我當然有即将成爲父親的喜悅,我發誓我一定會愛這個孩子,視他如命。”
“隻因爲那是你的孩子,是我們幸福的結晶。”
“但這世間的一切,和你比起來都不重要,因爲我最在乎的,是你呀傻姑娘。”
“如果非要犧牲你,才能換來這個孩子,我不會有半點愉快,你可是我的命,要是你出事了,不是要我的命麽?”
“所以你一定要振作,快些好起來,我一定會讓自己變得更靠譜,做好一個父親,好好愛惜我們的孩子。”
“阿穗,對不起,讓你承受這麽多,我卻無能爲力……”
說到最後,司馬玄陌已是淚流滿面。
他輕撫董穗的面頰,眼底的深情可比大海遼闊,又似星河浩渺無垠:“阿穗,一定要好起來。”
元武帝也知曉藍靈靈回來了,他恨不得比十個風先生快,奔赴吱吱的身邊。
但身爲一國之君,他有很多無奈。
盡管内心如同萬馬奔騰般不淡定,卻還要裝模作樣批折子,結果一大摞折子他一個字看不進去,卻把折子弄落了一地。
他無奈彎腰去撿,卻發現桌子底下蹲了個人,吓得大叫一聲。
随即看清了那人面容,他先是露出了笑意,眼眶卻紅了:“吱吱,你怎麽每次出現都這麽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