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名美麗而優雅的女子,瑤娘身上那柔媚婉約的溫柔氣質,似乎承襲了這位母親。
可是,溫柔刀一詞卻不是空穴來風。
外表越是純良無害的人,往往才是真正殺人不眨眼的怪物。
就像小茜,可以說她膽小,也可以說她善良,但是她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機,而那小心機便是洞察人心,掌握人心。
這種能力仿佛是與生俱來的,就藏在她楚楚可憐的外表之下。
瑤娘不願見自己的母親,抱着顧念去了裏屋。
陸明瑜與司馬玄陌,以及謝韫和南宮綏綏,四人就那麽坐着,于一片狼藉之中,望着優雅走向他們的女人。
“妾身見過大秦太叔妃。”
昭仁公主行了個禮,這種禮數他們都在日和身上見過,而昭仁公主臉上與日和幾乎如出一轍的完美笑意,他們都無比熟悉。
真是個優雅到極緻,又溫柔到極緻的女子。
陸明瑜道:“虛禮免了,廢話少說。”
昭仁公主一怔,随即微微低頭,露出柔柔的笑意:“妾身來接丈夫,還望太叔妃準允。”
陸明瑜挑唇:“我若不準呢?”
昭仁公主卻從袖底拿出一捆絲線,那絲呈淡淡的白色,幾乎是透明的,在晨曦映照下泛着凜凜的寒芒:“若是太叔妃同意,妾身便送給太叔妃一個秘密。”
冰蠶絲。
陸明瑜淡淡地掃了那捆絲線一眼,随即搖頭:“我不願意。”
昭仁公主面色微微一變:“太叔妃,妾身認爲您做得不對。”
陸明瑜揚眉:“哦?願聞其詳。”
昭仁公主聲音低低地道:“昨夜是您主動闖入妾身夫君的院子,并打傷了妾身的夫君,折/辱了他。”
“夫君是出雲大将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太叔妃對夫君的折/辱,是否意味着大秦對出雲的折/辱?”
陸明瑜聽了這話,卻是笑了起來。
忽而她笑容一斂,随即冷聲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難道小小的一個出雲,我大秦需要放在眼裏麽?”
昭仁公主笑容隐去:“那麽,這意味着談不攏了?”
陸明瑜起身,走到廊下,居高臨下地望着昭仁公主:“本宮不喜歡受威脅,而大秦也不喜歡受威脅。”
“雖然啃出雲這塊沒有什麽肉的骨頭有些費勁,但任何難啃的骨頭,在大秦的獠牙下,都會被啃得一幹二淨。”
昭仁公主仰頭,與陸明瑜四目相對:“太叔妃這是代表大秦,向出雲宣戰麽?”
陸明瑜目光一閃:“公主想打仗麽?”
昭仁公主挑起淡淡的笑意:“是太叔妃要打的,不是麽?我出雲雖爲小國,但卻有小國的傲氣,不懼你大秦的千軍萬馬。”
陸明瑜笑了:“這是公主的想法,不代表其它人的想法,尤其是令郎的想法。”
“公主敢争,不惜向我夫君下手,不就是爲了挑起大秦與出雲的争端,好坐收漁翁之利麽?”
“但我們大秦人講究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絕對不會随意濫殺無辜。是誰對我夫君動的手,我們就拿誰開刀祭旗。”
昭仁公主面色一變,雙手緊緊地握住,像是在極力掩飾緊張。
陸明瑜接過那捆絲線,随即揮了揮手:“公主,請吧!你不配與本宮交涉,而你做下的事,也終将會有報應的。不過,公主相信因果循環麽?”
昭仁公主雙眼一眯,随即甩了甩袖子,邁着優雅的步伐離開了。
司馬玄陌一頭霧水:“阿瑜,方才你們在談什麽?半天也沒有重點,我給搞糊塗了。”
陸明瑜坦誠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昭仁公主的目的看似爲了把大将軍帶走。”
“但話裏話外又在牽強附會,把話題上升到兩國邦交的程度,我一時半會兒弄不清楚她的目的,所以随便順着她的話說而已。”
司馬玄陌震驚:“剛剛你在胡扯?”
陸明瑜點頭:“是在胡扯沒錯。就是爲了讓她以爲,我們認爲她是爲了給他兒子争位才做出這些事。”
司馬玄陌懵了:“難道不是麽?先前我們設想的,不就是這樣麽?”
謝韫道:“表哥别急,且聽瑜兒的看法。”
正如謝韫所料,其實陸明瑜早有頭緒。
他們原本以爲昭仁公主對付他們,是想趁機挑起兩國争端,所以才會派隐者去刺殺長孫焘。
但當昭仁公主拿出冰蠶絲時,陸明瑜卻又否認了這個想法。
無論是大将軍,還是昭仁公主,行事都透着詭異。
甚至是昨夜發生的那些事,比如說昭仁公主忽然對瑤娘下手,又比如說陸明瑜找上大将軍時,大将軍二話不說就動手,這一切都說不過去。
昭仁公主爲什麽要殺瑤娘呢?
大将軍既然想動手,爲何不直接殺到院子裏來呢?陸明瑜找到他時,他的樣子更像是在保護什麽。
除了在茶水中下毒,以及派出刺客攻擊長孫焘這兩件事以外,其餘的事都透着令人費解的詭異。
還有,昭仁公主拿出來的冰蠶絲線,是否與用絲線殺人的那些人有關?
陸明瑜沉吟片刻,随即看向被綁在柱子上昏死過去的大将軍:“想知道原因,還得問他才行。”
謝韫道:“問他?是否要等昭華醒來?”
陸明瑜搖搖頭:“此事不能拖,這大将軍身上,必然藏有什麽秘密。”
“我認爲剛才昭仁公主來此,隻是爲了确認我們從大将軍那裏挖出了多少消息,亦或者說,來确認我們是否懷疑上大将軍。”
“所以她才會拿出絲線,意圖以此混淆視聽,轉移我們的注意力。看來,這大将軍身上絕對埋着秘密。”
司馬玄陌捏捏眉心:“腦仁疼!”
南宮綏綏也表示:“我打算盤的時候,腦子都沒有這麽慢過。”
謝韫卻聽懂了陸明瑜的話,他道:“瑜兒,你準備怎麽做?”
陸明瑜道:“昭仁公主已經過來探過情況,那麽接下來很可能會行動,爲了避免遲則生變,我用攝魂術來探這大将軍的記憶,你們幫我護/法。”
司馬玄陌有些不贊成:“阿瑜,這是否太危險了。”
陸明瑜道:“爲今之計,沒有更好的辦法。本來我們隻帶着簡單的目的而來,那就是爲了救出小茜和大寶,以及消滅帝釋天。”
“可來到這個地方,我們先是遇上秘境十災,又發現原來在帝釋天之外,還有另一夥人。”
“我擔心大秦會出事,所以我們必須盡快搞完這裏的事情,而後回到大秦。雖然對付帝釋天要緊,但不能讓人趁虛而入,在大秦點火呀!”
事已如此,司馬玄陌知道再勸也沒有辦法,于是他隻得同意:“一切以自身爲重,别逞強。”
于是,幾人守護着這個院子,而陸明瑜也開始用攝魂術去探大将軍的記憶。
事情很多,也很繁雜。
但她盡量探尋近期的記憶,循着近期的記憶往前捋。
正如她所料,昨日大将軍忽然攻擊她,的确是在守護東西,因爲她的忽然闖入,使得大将軍不得不動手滅口。
确切的說那不是東西,而是人。
是十指都能長出絲線的人。
果然,這對夫婦與用絲線殺人的人,脫不了幹系。
因爲語言緣故,大将軍的記憶中,多數是她所不能理解的,多數場景于她來說都無關緊要。
直到,她在秘境裏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立即吓得額冒冷汗。
這個人,怎麽會在數月前出現在大将軍的面前?
怎麽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