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靈靈疑惑道:“火山怎麽了?火山很多地方都有啊!”
司馬玄陌的面色至今未有所平緩:“你們看這溪流,明顯高過河床,但高出的水位并沒有把兩側淹出水印,這說明水位是剛升起來的。”
“而多出的水便是這雪山融化流淌下來的,你們聽,山澗的聲音也變大了。”
“必須立刻找到出口,否則我們會遇到很多種慘烈的死法,比如說被灼/熱的岩漿淹死,以及被厚厚的灰塵壓死。”
謝韫雙眼一眯:“眼下我們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麽往是高處爬,但如果火山噴/發,我們逃跑的速度可能趕不上岩漿流淌的速度,要麽是順着平地走,但不知道出口是否在那個方向。”
長孫焘道:“如果往山脈上走,一旦雪山摧崩,我們會被大雪湮沒,生還的可能性并不高。”
藍靈靈拎起小包袱:“那還等什麽,我們快往溪流的下遊跑!”
陸明瑜眉頭蹙起:“我在雜聞上曾看過,火山噴/發前鳥獸會劇烈地不安,但爲何……”
衆人把視線移向四個仍在愉快玩耍的小家夥。
不知這四個小家夥是假獸,還是這座火山是假火山。
感覺假火山的可能性比較高,畢竟山頂雲霧缭繞,什麽都無法看清。
藍靈靈把小包袱挎上:“不管了,我們先跑路要緊,我還想活着回去成親呢!”
司馬玄陌冷哼一聲:“說得好像你一回去就能成親似的,說不定你不在這段時間,人家身邊出現了一個知書達理,溫柔大方的人。”
“比起你這個連大秦話都說不好的南蠻妞兒強得多,人家早把你給忘了。”
藍靈靈絲毫不爲所動,揚起下巴自信地道:“你不用挑撥離間,真正的感情不是你三言兩語就可以拆散的。”
司馬玄陌用手肘抵了抵她的肩膀,抱着手問道:“你真的從未懷疑過?”
“但事實便是如此,他已經有了四個正經納入房裏的女人,個個都是世家嫡女,論才情樣貌,可一點都不差。”
“你來自南疆,身上帶着與衆不同的異域風情,很容易就吸引年少未經曆多少大風大浪的人,少年情動并不奇怪。”
“但男人一旦長大,就會喜歡溫柔娴靜、宜室宜家的女子,隻要對你的新鮮感一過,你就會被抛棄。”
衆人在他二人說話時,已經向溪流下遊走去,這時甩開他們一大截。
司馬玄陌爲自己終于在藍靈靈面前扳回一局高興不已,但接着,他便笑不出來了。
隻見藍靈靈抱着小包袱泣不成聲,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司馬玄陌慌了神,手足無措地道:“我是開玩笑的,當不得真,我故意說出來氣你的,哎,你别哭啊!”
藍靈靈哭得愈發傷心,仿佛要哭斷腸去,她一邊哭一邊擦眼淚,可眼淚卻越擦越多。
司馬玄陌頭痛欲裂,但因爲是自己作的孽,他又不好丢下藍靈靈逃之夭夭,不一會兒功夫,急得臉紅筋漲,像個無措的大男孩。
“要怎麽樣你才能不哭?”
藍靈靈泣聲道:“向我道歉!”
司馬玄陌:“對不起!”
藍靈靈又道:“承認你是一無是處的蠢豬!”
司馬玄陌:“……”
藍靈靈頓了一下,緊接着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司馬玄陌捂着耳朵連忙承認:“我就是一頭一無是處的蠢豬!快别哭了!”
“哈哈!”藍靈靈早已停止哭泣,指着司馬玄陌大笑,“蠢豬!大蠢豬!”
司馬玄陌急得抓頭發:“南蠻妞兒,你耍我?!”
藍靈靈白了他一眼:“小樣,就憑你,也想動搖我的心?”
說完,藍靈靈背着小包袱一蹦一跳地跑了。
司馬玄陌瘋狂抓頭發:又敗一局!
就在衆人準備找出口時,小茜終于見到了紅姜的代替者——九畹。
這日,小茜正想去找人來給帝釋天換藥,九畹便來了。
這是小茜第一次見到九畹,但卻震驚得無以言表。
一個小小的姑娘,臉上帶着甜甜的笑意,唇邊梨渦淺淺,大大的杏眼仿佛會說話。
她、她……她竟與阿姐有七八分相似。
“阿姐……”
小茜忍不住呢喃一聲。
就是這一聲輕喚,被帝釋天聽在了耳裏。
他猛然掀開眼皮,一把拽住小茜的手腕,雙目迅速布滿紅血絲,仿佛目眦欲裂:“你說什麽?”
小茜的心“咯噔”一下,陡然一涼。
那種由心而發的驚懼,從心髒蔓延全身。
她不由自主雙腳一軟,“砰”地跌坐在床邊。
帝釋天怒聲诘問:“方才你在說什麽?!”
也不怪他這麽憤怒,如果小茜有記憶,那就意味着對他所有的感情都是假的。
他已經決定放下一切,好好和小茜生活,直到終結來臨。
但若是這一切都是假象,他憑什麽放下所有,隻爲換得這短暫的歡愉?
他憑什麽放着克星不去對付,蝸居在這小小的山居等死?
帝釋天再也控制不住憤怒,握緊小茜的手,仿佛隻要輕輕一下,小茜纖細的手腕便會在他手心變得粉碎。
小茜吓得無法言語,渾身更是不停使喚,軟塌在地上。
她的手好疼,好像要斷了,手掌也變得青/紫。
怎麽辦?
難道就死在這裏了麽?
“哇——!”
一聲響亮的啼哭震破天宇,睡在榻上的大寶似乎察覺到小姨正在面臨危險。
他不停地揮舞着手臂,雙腿用力蹬。
正是這一聲啼哭,把小茜從驚恐中喚醒。
她看了一眼大寶,深吸一口氣,面上染了堅決的神色。
她用另一隻手将帝釋天的手握住,哭着道:“夫君,你爲何突然發火?”
帝釋天怔忪:“你喚我什麽?”
小茜眼淚止不住往下滾:“夫君,你捏疼我了。”
帝釋天如夢初醒,手像是被火燎一樣将她松開。
小茜握着手腕小聲啜泣,像是受到了極大驚吓的模樣。
帝釋天伸出手,想爲她撷去眼淚。
小茜别過臉,像是因爲害怕而下意識躲開。
看到這一幕,帝釋天心如刀割,鮮血淋漓。
他不會忘記,小茜膽子很小,像個小哭包。
他肯定吓到小茜了。
他讪讪地收回手,半響才說一句:“對不起,吓到你了。”
站在屋内的九畹,自始至終都帶着笑意,隻是這笑容,仿佛事先演練過無數次,照着菩薩像模仿出來的一樣,就那樣定格在臉上。
沒有半點生氣。
直到帝釋天向小茜說對不起,她的眼裏才露出些許震驚。
面對帝釋天的道歉,小茜捂着手不停搖頭,忽然起身抱起啼哭不已的大寶,頭也不回地跑出房間。
帝釋天面露擔憂:“九畹,去看看夫人,她膽小,許是被本座吓着了。”
九畹遲疑不決:“但是,主子您的傷口正在滲血,需要立即處理。”
帝釋天看了一下血流不止的肩頭,虛弱地靠回枕頭上:“本座無礙,先去安慰夫人,你是女子,也更方便些。”
九畹颔首,轉身欲走。
帝釋天唇角再次起合:“順便向她打探一下,她方才喚的‘阿姐’是怎麽回事?做仔細一點,别被她察覺。”
“若是她有任何異樣,立即把孩子控制住,而後來回禀本座,小心别傷到她。”
九畹輕輕點頭,便離開了屋子。
帝釋天望着帳頂,露出瘋狂嗜血的笑意。
他說:“小茜,本座此生從未信任過任何人,唯獨對你傾付所有的信任。”
“你若是欺騙本座,那就讓這天下成爲你欺騙本座的代價,别忘了,本座耗費多年布下不計其數的棋子,還沒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