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就算泰山崩壞于面前,而在他心裏,爲陸明瑜傷藥才是最重要的事。
管他衆人火急火燎,他隻管認真上藥,最後還溫柔地吹了吹。
“疼不疼?”
陸明瑜輕輕搖搖頭:“不疼,小傷而已,不礙事。”
長孫焘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夫妻倆相視一笑。
阿六痛苦地把臉埋在臂彎裏,讓主子爲了救他而受傷,他感覺臉火/辣辣地疼。
謝韫伸手去阿六身上摸索,試圖把他身上的鳥毛全都掏出來。
可這阿六就像身上長了鳥毛一樣,怎麽都掏不幹淨。
謝韫動手時,他還一邊躲閃,一邊鬼叫:“公子,不要啊!”
衆人捏了捏眉心:“要不,還是讓他被咬死算了,聽着煩人。”
謝韫也放棄給他掏身上的鳥毛,起身抖了抖衣擺問道:“瑜兒,你有什麽辦法出去?”
陸明瑜道:“出去不難,得先找到出口。”
藍靈靈放眼看去:“洞又黑又大,這出口怎麽找?”
司馬玄陌睨了她一眼:“還能怎麽找?當然用眼睛看,用耳朵聽,用腦子想,難不成還像盲人摸象那麽找?”
藍靈靈輕嗤一聲:“你有腦子麽?還用腦子看,真是好笑!”
就在衆人吵鬧時,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
阿六也知道怕了,連忙掙紮着爬起來把外披脫下,不停地抖着身上的毛。
因爲動作太大牽動傷口,他疼得呲牙咧嘴。
可他也顧不得那麽多,雙手拼命地抖着,羽毛被他揚得到處都是。
因爲羽毛的飄散,整個山洞躁動起來,越來越多的鬼手草往下掉。
很快,猙獰可怖的黑色鋪滿地面,如墨色浪潮向阿六湧去。
“啊……”
阿六剛從身上抓下來一大把鳥毛,便看到這令人脊背發涼的情景,他雙手緊握鳥毛大叫一聲,下意識地向後退。
可就在他的後背抵在石壁上時,他整個人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沒有任何預兆,就這麽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那些鬼手草并未失去目标,正迅速地向羽毛聚攏。
一直注視着這一切的長孫焘當機立斷:“出口就是阿六消失的地方,鳥羽便是鑰匙,走!”
陸明瑜迅速撿起羽毛,當先撞向石壁。
果然,她的身影一下便消失了。
衆人如法炮制,撿起阿六抖落的羽毛便走向石壁。
長孫焘牽着小黑和小紅殿後,就在鬼手草前仆後繼地湧過來時,他把松脂灑下,順道扔了一根火折子。
熊熊烈火猛然燒起,伴随着噼裏啪啦的響聲,火舌席卷整個山洞,刹那便将山洞照亮,也照見了那些數不勝數的鬼手草。
而就在這時,長孫焘也牽着兩匹馬,消失在了山洞當中。
就這麽一層薄薄的屏障,卻讓衆人轉瞬之間,從那巨大的石林中,來到一處絕美的世外桃源。
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景緻,隻見一座巨大的山脈如龍蜿蜒連綿,而他們面前,便是那山脈的最高峰,山頂高聳入雲,覆蓋着皚皚白雪。
雲與雪交相輝映,已分不清哪裏是雪,哪裏是雲。
随着山坡的高度下降,山腰處長滿了碧綠色的青草,草葉很短,好似青苔覆蓋其上,翠油油的,軟軟的,讓人看了不由心曠神怡。
而再往下一點,卻開滿了形形色/色的花,豔麗的花朵競相綻放,映着翠色與白雪,它是那麽的美,那麽的妙。
在飄零如星的花朵間,雪化作一條條澄澈清冽的小溪,從山間涓涓淌下,在山腳彙成叮叮咚咚的溪流。
這是一處人間仙鄉,瑰美豔麗似琅琊之境。
見多識廣的衆人,完全被眼前的美景徹底折服了。
阿六忘了疼痛,将鳥毛揣入懷裏後,捂着臀部癡癡地看着。
小黑和小紅歡蹦亂跳,“撲通”一聲躍入溪流之中。
明珠和灰灰互相追逐,忽上忽下,在花林間來回穿梭,抖落了滿地的花瓣。
藍靈靈張大嘴巴,不停地贊歎:“我們這是上天了吧?上天了吧?”
司馬玄陌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大傻子,想入地玩玩麽?”
藍靈靈抽出匕首紮過去,要不是司馬玄陌閃得快,隻怕手指已經沒了幾根。
謝韫抖了抖素色的衣衫,露出一種“某可以死在這裏”的神情。
陸明瑜收回震驚的目光:“莫非,這又是陣中陣?”
長孫焘搖頭:“這應該是十災中的其中一災,但這幅景象,實在與任何一災都對不上。”
陸明瑜道:“我們已經過了‘黃沙、蟾蜍、血河、蝗蟲與行屍’五關,現在還剩下‘畜疫、瘟疫、蚊蠅、月食與流火’,如此景緻,基本可以排除‘畜疫、瘟疫與蚊蠅’。”
“隻是不知道這月食與流火該是怎樣的破壞力,看小黑和小紅的樣子,此處并不像有什麽危險。”
長孫焘把她攬在懷裏:“見招拆招便是,隻要我們在一起,又何懼什麽困難?若是前路無阻,我真想與你在此地相守一世。”
陸明瑜伸手與他十指相扣:“還有五關,還有五關我們就可以找到帝釋天了。”
“待救回小茜與大寶,我們也可安心于政事,等一切步入正軌,未嘗沒有歸隐惡可能能?”
長孫焘歎息一聲:“你這麽一說,我想出去的心更加迫切了。”
陸明瑜垂下眼睑:“我又何嘗不是?”
長孫焘連忙道:“罷了罷了,隻要有你在身邊,不管在哪裏都是甜的。”
陸明瑜瞪了他一眼:“肉麻!”
長孫焘把腦袋貼到她的面上,與她四目相對,聲音是那麽的柔:“我還可以更肉麻。”
陸明瑜眼裏仿佛能滲出水:“好了,适可而止,也不怕被他們笑話。”
長孫焘狀若不經意地瞥了靠在花樹上的雲斐一眼,低聲笑道:“且讓他們笑話去。”
陸明瑜:“……”
他就是故意的。
阿六搓了搓手,覺得冷了。
衆人也搓了搓手臂,似乎真的莫名地冷了起來。
顧念用手劃了劃臉頰,沖他二人道:“羞羞!教壞小孩子。”
瑤娘連忙把她的嘴捂住,對陸明瑜夫婦抱歉一笑,然後拎着小顧念快步跑到一旁,不多時,便傳來她小聲教育孩子的聲音。
就在衆人沉浸與美景之際,司馬玄陌叉腰望着雪峰,半響,他神色猛然一變:“不好!我們攤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