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董穗從一旁走過來,笑着問道:“你就不怕她報複?”
江靜秋道:“她不會。因爲她要臉,而我可以不要。且我是荥陽王府的人,打我就等于打荥陽王府。”
“依荥陽王府的關系,她再嚣張也不敢直接撕破臉,所以我才敢這般有恃無恐。”
董穗笑了:“對于心懷惡意的人,的确不應該給他們臉,你這樣做,是對的。”
江靜秋道:“表姐性格溫柔,我真怕你被欺負了去。”
董穗道:“别怕,如今我已不一樣了,不會再任人欺淩。”
江靜秋道:“我方才得罪了梁王妃,等會兒她勢必要刁難表姐,這會兒讓她先去了,也不知道她會怎樣惡人先告狀。”
董穗道:“無論得不得罪她,她也不會讓我們好過,不如就得罪了,省得她笑裏藏刀,看着難受。”
江靜秋道:“表姐,你真的沒問題嗎?這個時候根本不該去福王府的。”
董穗道:“别人我可以不去,但福王妃卻不行,她是輩分最高的親王妃,深受皇室與衆臣敬重,我不去,就意味着荥陽王府對她不敬。”
江靜秋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她還是擔心,畢竟表姐剛懷有身孕。
姐妹倆來到門口,陸溪便匆匆來了。
她笑吟吟地向董穗見禮:“恭喜王妃,主子很是高興,命我前來陪伴王妃左右。”
董穗柔柔一笑,問道:“珍璃如何了?最近一直去宮裏跪孝,始終沒能見珍璃一面。”
陸溪含笑道:“王妃放心,郡主一切安好。”
董穗沒有再寒暄,隻是道:“我們走吧。”
恰此時,管事也将禮品準備好,遞到陸溪的手中。
福王府。
此時已聚攏了許多王妃與貴夫人,雖然人多,但卻并不熱鬧。
所有人都露出擔憂的神色,卻不見福王妃本人,看來病得不輕。
一進到花廳裏,董穗領着江靜秋與陸溪向幾位親王妃問好,而夫人們則起身向董穗問好。
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梁王妃尖酸刻薄的聲音:“荥陽王妃,不是說不來麽?怎的又來了?”
這是明晃晃的刁難,回答不好,就坐實董穗不僅不想來福王府,還不給約她一同來的梁王妃面子。
衆人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古怪。
面對咄咄逼人的梁王妃,董穗坦然自若地道:“梁王妃想必是聽錯了,我隻說不與你一道來,并未說過不來。”
這是公開撕破臉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讓荥陽王妃這般不給梁王妃臉?
就在梁王妃即将開口時,董穗搶先一步,望着面色鐵青的她道:“荥陽王府雖然與太叔府沾親帶故,但我怎能管太叔府的事?”
“還望梁王妃能理解我的難處,千萬别因此惱了我,到處說我的不好才是?”
衆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梁王妃的神色變得更加古怪。
原來是爲了侄女的事呀!
竟然找到荥陽王府去,也怪不得荥陽王妃會翻臉了。
梁王妃自然沒想到董穗會直接給她沒臉,那臉色難看的,就像豬肝一樣。
她怒聲道:“荥陽王妃真是牙尖嘴利,颠倒黑白的本事一套一套的,就不怕閃了舌/頭。”
董穗無奈地道:“我也隻是實話實話,梁王妃說沒有做過,那便沒有吧!”
梁王妃氣得拍桌而起:“荥陽王妃你什麽意思?我好心上門約你來看福王妃,你怎麽能滿口胡言?!”
董穗不再說話,雖說她這個樣子像極了默認胡說,可在衆的人并沒有這樣想。
怪就怪梁王妃爲了讓侄女做上太叔側妃四處奔走的事人盡皆知。
就算她沒有明着告訴董穗,并未要求董穗爲這件事出力,可誰會相信她呢?
氣氛愈發僵滞。
李夫人開口打了圓場:“這茶水甚是清香,我還是第一次喝這麽好喝的茶。”
另一位王妃接過話茬:“這可是福王妃親力親爲炒制的茶,自有她的獨家秘方,外頭可喝不到,李夫人真是好品味,能知道品出這茶的好處來。”
衆人見氣氛不對,也紛紛開了口。
很快,衆人聊做一團,歡聲笑語倒是把梁王妃的怒火給淹沒了。
梁王妃氣得繃緊面頰,任誰都能看出她臉臭,可沒有人在意她的怒火,她再怒不可遏,也隻能演獨角戲。
當真讓她一肚子火氣沒處發,恨不得把董穗的臉給盯穿一個洞。
董穗坐到丫鬟端來的椅子上,捧着丫鬟奉來的茶慢悠悠喝着,神情悠閑,完全沒有被梁王妃所影響。
但二人的劍拔弩張,衆人都心裏有數。
很快,管事來到花廳,恭敬地道:“小的代福王妃向諸位緻謝,感謝大家前來探望,許是沾了諸位的福氣,福王妃精神狀态好了許多。”
衆人臉上挂着喜色,倒像是真心實意爲福王妃感到高興。
管事又道:“普澤寺的大師正在爲王妃做法事,大師說如果有九十九人能爲福王妃做一盞河燈放入河中祈願,将會對福王妃的恢複有幫助。”
“小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諸位貴人能否爲我家王妃做一盞河燈?”
梁王妃聽到這裏,自告奮勇地道:“我們都盼着福王妃能盡快好起來,當然願意爲福王妃做一盞河燈。”
說着,梁王妃看向衆人:“你們也這樣認爲的,對嗎?”
衆人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管事喜不自勝,激動地表示:“多謝諸位,小的這就去準備材料。”
不一會兒,制作河燈的材料被丫鬟送至衆人面前。
大秦自古以來便有放河燈祈願的傳統,制作一個河燈,對衆人來說不在話下。
拿到材料後,衆人便開始制作,上色,十分鄭重地對待此事。
約莫半個時辰,衆人便陸陸續續地完成,一隻隻精美的河燈擺在茶幾上,喜慶的顔色,沖淡了福王府的壓抑。
可就在這時,管事喜滋滋地來了,見河燈已做好,他感激涕零地向衆人道謝。
最後,他道:“請諸位把生辰八字寫在紙條上,放入河燈裏,以諸位的名義向神祈福,神必定能感受到諸位的虔誠,而我們王妃也能盡快好起來。”
“這……”
衆人面面相觑,放生辰八字才算得上虔誠,這究竟是拜哪個神需要的講究?
若隻是做河燈,她們一百個願意,可還要放上生辰八字,她們有些不高興了。
生辰八字豈是能随便外露的?
想到這裏,衆人面露難色,那些較爲在意這方面的貴夫人,不樂意的神情都寫在臉上。
可就在這時,梁王妃她又開口了:“區區生辰八字算得了什麽?隻要能讓福王妃好起來,就算讓我割肉獻血,我也是願意的。”
說着,她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寫在小紙條上,塞入河燈之中。
她都這樣說了,衆人要是不寫,豈非是盼着福王妃不好?
處事圓滑的人收斂了神色,高高興興地把生辰八字寫上,甚至還懊悔沒有搶在梁王妃前頭說那番話。
既然逃不掉,不若就高興地去辦,還能賣個人情,讨一些好處。
董穗也寫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但卻嗅到一絲不詳的味道,心底的疑惑萦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