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水很渾濁,猶如泥漿一般濃。
陸明瑜問道:“出口在這泥漿裏?”
司馬玄陌搖頭:“沒有,不在這。”
陸明瑜疑惑道:“那你掏什麽?”
司馬玄陌解釋道:“雲斐可能掉進去了,我準備把他掏出來。”
長孫焘問道:“出口呢?”
司馬玄陌指着不遠處的泥潭:“剛才有一隻鹿跳過,我正想放棄撈雲斐去獵那隻鹿,結果那鹿忽然就消失了,就在大樹腳那個位置。”
陸明瑜道:“雲斐真在這泥潭裏?”
司馬玄陌道:“或許不在吧,不然早撈起來了。”
陸明瑜:“……”
這麽憨,怎麽可能和她有血緣關系?
旁邊的大樹露出一角沾滿泥污的衣袂,長孫焘示意陸明瑜看去。
陸明瑜了然于心,想必是雲斐掉下去後又爬了起來,但因爲太過狼狽,所以才躲着。
于是便忍住踹司馬玄陌一腳的沖動,拉着長孫焘往火堆旁走。
司馬玄陌也發現了雲斐的衣角,懶得再去那觸感滑/膩的泥漿裏瞎撈,吹着口哨跟着在夫妻二人的身後。
可他們誰也沒發現,雲斐根本不是主動躲在樹後面,而是被一股無形的吸力往樹洞裏拽。
他已昏死過去,所以此刻并未發出任何聲音,更不用說掙紮了。
隻是片刻的功夫,他已完全被大樹吞噬,消失無蹤。
陸明瑜将剩下的魚全部烤熟,幾人也蘇醒過來。
藍靈靈發現臉上都是泥巴,就知道是司馬玄陌幹的好事,搶了謝韫的劍就要把司馬玄陌剁了。
結果司馬玄陌遞來一條魚,藍靈靈立即就扔下劍,抱着魚啃了起來。
衆人吃飽後,藍靈靈才抱着肚子問道:“咦?那北蠻子去哪兒了?”
司馬玄陌道:“剛剛掉泥潭了,不好意思露面,估計在哪裏躲着吧!”
藍靈靈也沒管他,撿起地上的青果子問道:“這是什麽果子,怎麽吃了還會醉?”
司馬玄陌解釋:“這是生長于出雲的青果子,出雲人會從裏面提取麻藥。”
藍靈靈道:“我又沒瞎,知道這是青色的果子,我問你它叫什麽名字?”
司馬玄陌道:“綠果子。”
藍靈靈瞪了他一眼:“不是青就是綠的,你愛哪個顔色它就叫啥名。”
兩人又因爲這果子的名字吵了起來。
陸明瑜簡單的收拾一下,與長孫焘一同前往司馬玄陌所說的地方。
長孫焘攔住她:“别踩,這沼澤一旦陷進去就出不來了。”
陸明瑜道:“我過去看看。”
長孫焘颔首:“小心些。”
陸明瑜點點頭,抛出一條繩索纏在參天大樹的枝幹上,整個人蕩了過去。
輕薄的衣衫随風擺蕩,翠綠繁葉漏下陽光,照得她碧色的衣角愈顯通透潤澤,宛若九天神女垂雲而落。
她一腳蹬在樹上,緩緩降下。
可司馬玄陌所說的地方,并沒有任何異樣。
陸明瑜蕩回長孫焘面前,沖他搖了搖頭:“沒有發現。”
長孫焘道:“或許這出口會移動,我們再找找。”
衆人把東西帶上,也來到了夫妻二人身邊。
謝韫左右看了一眼:“怎麽還是不見雲斐?”
司馬玄陌随口答道:“管他去死,找出口要緊。”
陸明瑜揣着明珠和灰灰,與長孫焘各牽一匹馬走在隊伍的前頭。
夫妻倆握劍劈開荊棘與雜草,辟出一條小路。
按照司馬玄陌提供的線索,衆人都一邊留意大樹,一邊避開沼澤,行走在茂密的莽林中。
但衆人見司馬玄陌那妖娆的身姿還未恢複如常,都有些忌憚纏繞在大樹上的藤蔓,所以隊伍的前進速度并不快。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還是沒有出口的線索,隻好停下來稍作歇息。
長孫焘貼心地把墊子放在松軟的樹葉上,又給陸明瑜把水遞過去:“晏晏,歇會兒。”
見陸明瑜接過水後沒了動靜,他直接坐下,把陸明瑜拉到懷裏抱着。
陸明瑜也走累了,懶得掙紮,疲憊地靠在長孫焘身上。
南宮綏綏默默看了謝韫一眼,謝韫乖覺地走到她身邊,把腦袋搭到她肩頭。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拍拍謝韫的腦袋。
司馬玄陌沒好氣地道:“看什麽?南蠻妞兒!想讓本王抱你?沒門兒!”
藍靈靈翻了個白眼:“想得真多。”
顧念張開雙臂,笑吟吟地跑向長孫焘:“念兒要公公抱抱。”
長孫焘手指點在她眉心:“不許靠近,我已經是别人的了。”
顧念嘴巴扁扁的:“可念兒是你們的兒媳婦,兒媳婦這麽小,都不能抱一下嗎?”
長孫焘堅定地道:“不能,我隻能抱娘娘,别人都不抱。”
顧念生氣地揣着小手:“騙子,還說隻抱娘娘,上次念兒還見你抱芊蕙妹妹。”
長孫焘道:“下次我連她也不抱了,隻抱我的媳婦兒。”
顧念别過小臉,然後委屈巴巴地朝着司馬玄陌伸出手:“司馬叔叔,念兒不給他們做兒媳婦了,念兒要做你媳婦,你抱念兒好不好?”
司馬玄陌正在喝水,就這麽噴了藍靈靈一臉,他結結巴巴地道:“額……那個,司馬叔叔已經是嬸嬸的人了,司馬叔叔有媳婦兒。”
顧念嘟起小嘴:“我不管,我就要做司馬叔叔的媳婦兒。”
正要給司馬玄陌一頓暴揍的藍靈靈瞬間就不氣了,她壞心眼兒地道:“念兒,回去你就管阿穗嬸嬸叫姐姐,要是有人問起爲什麽這麽叫,你就說你是司馬榔頭的小媳婦兒。”
瑤娘欲言又止,顧念卻雙手叉腰,很有志氣地道:“甯做百姓妻,不做貴人妾,我顧念可是個有追求的人!”
衆人被她擲地有聲的語氣逗得哈哈大笑。
陸明瑜靠在長孫焘懷裏:“昭華,你說我們的芊蕙長大後,是否也有這般聰慧?”
長孫焘笑道:“三寶必定随你,肯定是個聰明機警的女子。”
陸明瑜道:“現在看着這些孩子,我都想再生一個。”
長孫焘連忙道:“我的小心肝,你快打住吧!三個就夠了,師父說生孩子對身體不好,那種苦楚我可不想你再受一次。”
陸明瑜打趣道:“若是以後你隆登大寶,肯定要三宮六院的,我不給你生,難道要讓你找别的妃子生?”
長孫焘冷着臉:“我立即服下絕育的藥,看誰還塞妃子進來延綿子嗣。”
陸明瑜捧着他的臉:“真是服了你,每次開玩笑你都能動氣。”
長孫焘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這玩笑不能随便開,你明知道我是你的,跑不掉了。”
陸明瑜連忙安撫他:“好好好!都聽夫君的。”
長孫焘這才又笑了起來:“乖。”
藍靈靈搓了搓手臂,歎道:“好端端的,怎麽有陣陰風刮來?”
顧念奶聲奶氣地道:“唉~還不是有些不知羞恥的大人,當着孩子的面做這種羞羞的事,我都不好意思說,作爲隻有三歲的孩子,我真是太操心了。”
瑤娘闆着臉:“沒大沒小,不知尊卑,還不道歉?”
顧念認真地福了福身,委屈地道:“殿下,娘娘,念兒錯了。念兒再也不笑話你們肉麻了。”
說着,她小嘴氣鼓/鼓的:“娘親真壞!殿下都會叫娘娘小心肝,娘親從來沒有這樣稱呼過念兒,念兒好可憐。”
衆人又是一陣哄笑。
陸明瑜愈發覺得顧念可愛,已經動了爲她和大寶定下婚事的念頭。
長孫焘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兒孫自有兒孫福,現在别操心這些,讓孩子們自己去選吧!萬一以後兩個孩子看不對眼,豈非害了他們?”
陸明瑜又靠近他的懷裏,一瞬間變作小女兒的姿态:“都依你,總要讓孩子自己選,才能如我們一般幸福。”
長孫焘輕輕/揉了揉她的發,眼角帶着連他都不曾發覺的溫柔笑意。
司馬玄陌連忙把他們的相處模式記在心裏,他暗自發誓:回去也要叫阿穗小心肝!
南宮綏綏越看越氣,用力地推開謝韫的腦袋,整個人靠在樹上,氣悶地打開水囊喝了一大口。
卻忽然,她倚靠的樹仿佛有什麽吸力般,在她還未來得及反應前,把她給吸了進去。
她隻來得及發出“啊”的一聲。
随着水壺“啪”的落地,她整個人消失在原地,完全沒了蹤影。
“阿綏!”謝韫惶急了伸手過去,卻抓了個空。
他抱着樹左看右看,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使得南宮綏綏消失的原因。
長孫焘露出了然的神色:“果然,出口是會移動的,隻怕雲斐也中了這一招。”
謝韫神色難掩着急:“昭華,你可還有其它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