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一瞥,紅姜不由自主地俯身,不敢擡頭望他一眼。
“是。”
重傷的紅姜,幾乎是含/着一口鮮血應下,而後領着兩名死士離開,轉瞬間消失在黑暗處。
小茜看着那些動也不動的守城士兵,不由得心急如焚。
她伸手抓了一把自己頭發,指縫裏纏着幾根墨發,她剛想放手,手便被帝釋天抓住。
帝釋天從她的指縫中抽出那幾根頭發,而後将它們化爲齑粉,令其随風飄盡。
“陸明瑜身邊那兩隻小畜生鼻子有些厲害,雖然我們都服下能克制它們的嗅覺的藥,但你這頭發飄過去,我們的蹤迹可就暴露了。乖一點,否則我殺了這孩子。”
小茜隻是道:“最近沒怎麽睡好,我的頭發掉得厲害。”
帝釋天道:“等到了地方,我讓紅姜給你配幾副護發的藥。”
小茜微微颔首,淺淺笑道:“謝謝。”
帝釋天看到她的笑容,唇角也挑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花白的頭發在微光中就像天上的烏雲,黑白摻雜。
他說:“你笑起來很好看。”
小茜垂下頭,又道:“謝謝。”
霎時間,這個話題再也無法繼續下去。
還好紅姜很快便回來了,她手中拎着一個婦人。
把婦人丢到小茜面前,她看向小茜,不冷不熱地道:“喂吧!”
帝釋天眯起眼:“紅姜,注意分寸。”
紅姜垂頭不語。
小茜伸手扶起婦人,卻看向帝釋天:“我想知道,她的身體健康麽?有沒有患疾。”
帝釋天皺眉:“有的吃就不錯了!”
小茜道:“要是寶寶生病,麻煩的還是你,我不想讓你太過辛苦。”
帝釋天神色稍霁:“是嗎?”
小茜點頭。
帝釋天神色完全軟化下來,他吩咐紅姜:“你過來看看,務必确保這婦人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紅姜不敢不從,伸手爲婦人把脈。
婦人吓得瑟瑟發抖,臉白得像紙一樣。
紅姜把婦人推開:“她沒問題。”
小茜并未立即将大寶遞過去,隻是道:“那麽,爲了避免寶寶換奶引起各種不适,這一路上,便帶着她吧!”
婦人“砰”的一聲跪了下來:“幾位貴人,我還有個一歲的兒子要喂養,請幾位貴人放過我吧!”
帝釋天袖底的手已曲握起來,似乎要将婦人化作食物。
小茜一把鉗住婦人的手,冷聲道:“你若不從,那便隻有死路一條,你還想見你兒子嗎?如果想,你就得聽話。”
婦人見小茜面目和善,還想哀求她,可帝釋天饑餓的眼神,把她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她抖着手伸向小茜,想要将大寶接過來。
小茜依舊沒有立即把大寶給她,而是道:“不急,等到了合适的地方,坐着喂。”
帝釋天的雙目紅得吓人,似乎陷入某種癫狂。
醒不過來。
小茜拉了拉他的袖子:“風瑕,走嗎?”
帝釋天這才回過神,伸手去牽小茜:“走。”
小茜假裝看不到他伸過來的手,兩手緊緊将大寶抱住,還把大寶湊向帝釋天,笑吟吟地道:“剛剛他笑了,露出兩個小梨渦,他有梨渦!”
帝釋天沒有因爲牽不到小茜的手而生氣,反而覺得小茜抱着大寶的樣子很溫馨,不由也笑了。
“不到兩個月大的孩子,怎麽會笑,你莫不是看錯了?”
小茜道:“我沒看錯,他的确笑了。”
頓了頓,小茜繼續道:“你像這麽大的時候,應該更可愛。”
帝釋天道:“我不知道我像這麽大的時候長什麽樣子。”
小茜道:“嬰孩是這個世上最純潔幹淨的東西,人在重獲新生後,一切都被滌去,變成一個純淨的孩子。無論五官如何,孩子都是好看的,因爲孩子幹淨。”
帝釋天沒有回答,負手走在前頭。
紅姜跟在二人身後,步履有些虛浮,可她仿佛感覺不到痛似的。
她的眼眸,好像冰渣一樣,碎了。
一行人往城外碼頭走去,用不了多久,便上了一艘小船。
小船外沒有任何燈火,悄無聲息地行在黑沉沉的江中。
而大寶,也終于吃到了婦人的奶,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然後捏着小拳頭睡去。
小茜不放心别人抱大寶,待大寶吃完奶後,便又接到了懷裏。
緊張與不安使她難以入眠,她就這麽睜着眼睛,坐在床上憂心忡忡地盯着那隻燃燒的蠟燭。
她不見了,夫君該多麽擔心?
帝釋天的房間就在隔壁,屋裏并未點燈,有月光從小窗口拉進來,照在靠牆的桌上。
那桌面擺了許多東西,像是一些法器。
他擺弄許久,推演了幾遍,而後眉頭高高皺起,喚了一聲:“紅姜。”
紅姜推門而入,手臂的紗布隻纏到一半,她卻像沒事人一樣,恭敬地問道:“主子,喚屬下何事?”
帝釋天眉頭皺得很高:“派些人馬,去确認吳提的死活。”
紅姜十分疑惑:“主子,滅魂蠱已殺了吳提,爲何……”
帝釋天道:“吳提的命星雖然暗淡,幾乎可以說看不見,但并未消失,本座懷疑他用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好金蟬脫殼,擺脫本座的控制。”
紅姜道:“主子,沒人可以再尚未解蠱的情況下,能逃過一劫,吳提必死無疑。”
“此刻再動用任何人,都可能會被麒麟衛咬上,屬下認爲犯不上爲了确認他的死活,而讓我們的人面臨危險。”
帝釋天道:“本座并未看錯,吳提命格特殊,他的命星也極易辨認,不可能看錯。”
紅姜拱手:“屬下這就去安排!”
“慢着,”帝釋天叫住紅姜,而後問道,“紅姜,你是不是背着本座幫助吳提?”
紅姜急忙解釋:“屬下不敢!”
帝釋天冷笑:“本座知道你們感情好,但若是讓本座發現,你背着本座做些不合時宜的事,本座隻能忍痛要了你的命。”
紅姜立即表忠心:“屬下此生決不會背叛主子!”
帝釋天擺擺手:“下去吧!以後本座的任何話,你最好照做,要不是本座今日心情好,就沖你方才的态度,本座絕不輕饒!”
“是!”紅姜應了一聲,躬着身退了出去。
帝釋天收了東西,轉身走向小茜的房間。
既然已經是他的人了,那麽,該住在一起才是。
帝釋天暗自冷笑:風澈,就算你赢了一輩子又如何?
你最愛的女人,終将都會成爲本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