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茜,她站在珍璃郡主身後,面色因奔跑而泛紅,氣息也有些不暢。
就在剛剛,珍璃郡主的其中一個暗衛去向她求助,那個暗衛沒有現身,所以逃過一劫。
她一聽到珍璃郡主有危險,便不顧一切地沖了出來。
正好趕上了,也幸好趕上了。
帝釋天停止攻擊,擡眼看向她。
“不要在我面前殺人,我怕。”
小茜緩緩走過去,小心翼翼地看着帝釋天,眼裏盡是懇求,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看着帝釋天滿身被火燒灼的痕迹,她問:“你受傷了,疼不疼?”
帝釋天終是放下了手,又回到了那與風先生幾乎如出一轍的風瑕。
小茜拼命克制住内心的恐懼,戰戰兢兢地走過去,不動聲色地站在帝釋天與珍璃郡主中間。
珍璃郡主知道她的用意,心裏爲她焦急,卻沒有說一句話,生怕再度惹怒帝釋天。
小茜說:“剛剛的你,讓我很害怕。”
帝釋天蹙眉看了一眼珍璃郡主,問小茜:“你爲了救她,不惜假意關心我?”
小茜垂下頭:“是,我想救她。但是我想救,你能不能不殺?如果你答應我,我還你一身衣裳。”
帝釋天久久地凝着她,沒有立即說話。
小茜繼續補充道:“一身我親手做的衣裳。”
帝釋天有些動容,卻忽然,又蘊起憤怒之色:“你爲了風澈卻想殺了本座!”
小茜重重一顫,帝釋天殺人的畫面,她至今心有餘悸。
但餘光裏嫂嫂擔憂的神色,卻讓她再度鼓起勇氣,她說:“風澈是我夫君,有人想要我夫君的命,我自然會要他的命。”
帝釋天愈加惱怒:“讓開!本座現在想殺人!”
小茜執拗地擋在珍璃郡主面前,沖帝釋天拼命搖頭。
可帝釋天蘊起的掌力,卻攻向另外一個方向。
陸明邕虛晃一招,迅速将珍璃郡主帶離帝釋天稍遠的距離,交給暗衛保護。
他提劍再度攻向帝釋天,想将小茜救下。
但小茜卻轉身擋在帝釋天面前,大聲喊道:“兄長不要傷害他,他是我朋友!”
帝釋天怔住了。
陸明邕及時止住身形,提劍站在不遠處。
小茜沖他眨眨眼,用唇語道:快帶嫂嫂離開,我沒事。
接着,小茜又道:“這是我朋友,我不允許兄長傷害他!”
陸明邕深深地看了小茜一眼,退到珍璃郡主的身邊。
帝釋天手指剛要曲握,小茜立即往他身上一倒。
帝釋天隻好接住小茜:“你怎麽了?”
小茜的眼淚忽然滾了下來:“我害怕,頭暈,腿軟。”
陸明邕再未遲疑,抱起珍璃郡主,迅速離開。
見他們平安離開,小茜松了口氣,而後立即站起來,離帝釋天些許距離。
她道:“對不起,我又一次騙了你,我不希望兄長和嫂嫂受傷,我也不想看到你殺人。”
“我很喜歡那個會和我一起取笑詩人腦袋有問題的你,也喜歡那個在我那吃了飯後會露出滿足笑意的你。”
“我不喜歡那個滿手沾血的你,也不喜歡那個發狂的你,更害怕那個狂暴的你。”
“風瑕,我娘說對朋友要誠實,我算計了你,我向你坦誠,如果你生氣的話,我願意承擔後果。”
帝釋天已恢複到冷靜狀态,他輕笑一聲:“誰說你笨,你很聰明,而你這份聰明,卻用在我身上。”
小茜默然,沒有爲自己辯駁。
帝釋天接着道:“但我對你的坦白和毫不掩飾,偏偏沒有任何招架能力。”
小茜依舊默然,此刻她不知該說什麽。
帝釋天又道:“你打斷了我進食,是不是得還我一頓飯?”
小茜道:“兄長要來了。”
帝釋天捏捏眉心:“麒麟衛實在讨厭,像老鼠一樣殺都殺不淨,被他們纏住也是夠難受的。”
小茜顧左而言他:“你的傷真的不要緊?”
帝釋天挨近她:“我若說痛,你會爲我上藥麽?”
小茜垂下頭,避開帝釋天的目光:“作爲别人的妻子,我不想與外男有任何身體接觸,但我說過你是我的朋友,我會擔心朋友的傷勢。”
帝釋天深深地凝着她,忽而笑了起來,他問:“你說給我做衣裳,可做數?”
小茜微微颔首:“嗯。”
帝釋天道:“在拿到你的衣裳前,我都會穿這一身,若是你食言的話,我會回來找你,要是拖得太晚了,或許還是光/着來的。不許騙我,你知道我最讨厭欺騙。”
小茜道:“我不會騙人。”
帝釋天輕輕一笑:“我從不相信任何人。”
小茜沒有說話,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小茜一眼,甩甩袖子離開了。
帝釋天走後,風先生很快就趕了過來。
他握緊小茜的雙手,急切喚道:“夫人!”
小茜的手仍在顫/抖,但她還是擠出一抹微笑:“夫君,放心,我沒事,我們回家。”
陸明邕把珍璃郡主送回太叔府後,随即便立即趕了過來,見小茜無事,不由得松了口氣。
他向小茜行了個禮:“多謝二妹。”
一直以來,陸明邕雖然不說,但卻也很難将小茜當做親妹子看待。
因爲瑜兒疼小茜,他也就接受了,然而僅僅隻是接受。
他和小茜甚至還沒有司馬玄陌和小茜親近。
可經此一事,他是發自内心地認下了這個妹妹。
真心實意地接納,把小茜當做休戚與共的家人。
小茜搖搖頭,問道:“嫂嫂沒事吧?小外甥呢?”
陸明邕道:“多虧你,母子平安,隻是她很擔心你。”
小茜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我也沒事,嫂嫂不用擔心我。”
風先生道:“既然郡主和小茜已經安全,那兄長還是趕緊去處理浮屍一事的好,免得有人利用此事造勢。”
陸明邕看了小茜一眼,點點頭便離開了。
回到府裏,風先生心疼而歉疚地看向小茜:“爲夫真是沒用,又讓你去面對他,一想到他會言語輕佻地對你,爲夫這心,就像被刀割一樣難受。”
“既爲對你所受委屈的無能爲力,又恨自己沒有保護你的本事。夫人,爲夫對不起你。”
小茜拍拍他的手,安慰道:“夫君,那些冒犯我并未放在心上,阿姐說了,不應該用别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我就當被狗沖着兇了一頓,無事的。”
“我甚至還有些欣慰,一直以來,我都是最沒用的那個,一直受夫君和大家的保護,而今我也能用自己保護我的親人,這樣的我,我更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