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光折射過來,白黎有些眼花,他揉了揉眼睛,卻見那人“吭哧吭哧”地向這邊凫水。
白黎立即把魚竿往河裏一扔,伸頭吩咐舵手:“立即以最快的速度駛離這裏,那人嘴太碎,本少爺不想見到他。”
在水裏吭哧吭哧地往這邊遊的阿六,隻是想先把船攔下,好請船家能過去救他們的人。
結果還沒挨到船邊,船卻走了?
哪個沒良心的,竟然見死不救!
阿六沖漸漸遠去的船大喊:“我有銀子,救我!”
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行駛的速度越來越快。
他繼續喊:“這邊有美女!”
正好一個浪打來,阿六灌了一大口河水,整個人有些撐不住往水裏落下去。
當他掙紮起來,将頭冒出水面時,不知是不是錯覺,船好像離得近了些?
白黎躲在船艙往水面張望,夕陽餘晖下,沉船附近的确漂着一塊木闆,似乎,好像,大概真的有個綠衣女子,正借助水的浮力趴在木闆上苦苦掙紮。
白黎歎了口氣:唉~他這個人就是心太軟,做不到對美女見死不救,努力努力,也許第十房……
想到這裏,白黎吩咐舵手:“繞過這嘴碎的東西,直奔那姑娘去。春水寒涼,姑娘一定覺得冷。”
白黎還從船艙裏把自己用來裝模作樣的狐裘給翻出來,摸着下巴思索,到時候究竟以怎樣的動作和姿勢,把狐裘披到濕身的姑娘身上才帥。
他腦海中瞬間浮現出許多畫面,最後他決定直接對着姑娘罩下去,這樣能讓自己與姑娘處于一個既靠得很近又不顯得他孟浪的距離。
呼吸撲面,四目相對,一來二去,情不自禁……
接着情根深種不可自拔。
想到這裏,白黎大笑三聲。
結果,這邪惡又猖狂的笑聲被風帶着灌進阿六耳裏。
阿六“咦”的一聲,接着不停地揮動雙手,欣喜地道:“白公子,白公子,我是阿六啊!我是無敵可愛英俊帥氣的阿六啊!”
白黎堵住耳朵,恨不得捏團泥巴塞進阿六的嘴裏才肯罷休,他催促舵手:“離他遠點!再遠點!本少爺不想聽到他的聲音,沒完沒了,聒噪死了!”
舵手用力一打船舵,船仿佛有了生命一樣,果真繞着阿六駛向沉船的位置。
阿六疑惑地望着那刻意避開自己的船,接着又将手攏在嘴邊大喊:“白公子,我要告訴娘娘你見死不救!讓她知道你是個黑心肝沒良心的人!”
白黎捏了捏眉心,吩咐護衛道:“扔一隻小舟過去,要是能砸中他腦袋,本公子重重有賞!”
雖然白黎開了口,可惜距離太遠,小舟在阿六的不遠處掉落,掀起的波浪将他給打進了河裏,好半天才掙紮着冒出頭。
阿六爬進小舟裏,大口大口呼氣。
白黎在甲闆上大笑:“你小子也有今天!本少爺忍你很久了!哈哈!活該!”
當白黎的船離沉船越來越近時,他才發現水裏泡着許多人,好像都是太叔府的暗衛,但又有面生的幾個人。
白黎吩咐道:“把人都救上來,動作快些,王廚子你準備些烈酒和姜湯,這水好像夠冷的。”
衆人分工合作,把水裏泡着的人一個個救上來,又把飄浮的箱子撈起來。
王廚子提來兩壇烈酒給大家喝下,能爲身體驅寒。
護衛們哪能不懂主子的心思,衆人都救上來了,連漂着的行李也都撈了出來,偏偏留人家姑娘趴在浮闆上,把這個英雄救美的機會留給主子。
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發現女兒沒被救上來,趴在甲闆上哭喊:“秋兒,秋兒!”
白黎立即挺身而出,道:“夫人莫要擔心,待我去把小姐救上來!”
說罷,他抱着狐裘飛身而下,一身紮眼的紅衣在夕陽下襟袖飄搖,身後的墨發也随之飛揚起來。
雖然白黎算不上高手,但長期混纨绔圈的他,豈會沒有幾分耍帥的本事?
這個動作讓他這麽一做,倒是有種谪仙垂雲而下的感覺。
白黎輕輕地落在浮闆上,目光放到了綠衣女子臉上,瞬間有些興緻缺缺。
這副模樣,竟沒有那九房夫人好看,這就是阿六那小子口中的美女?
狐裘要不要遞?如果遞的話她誤會怎麽辦?
要不要伸手把人拉上來,可如果拉了人家的小手要負責怎麽辦?
正當白黎左右爲難之際,綠衣姑娘仰起了頭,那張小臉,也完完全全一覽無遺地展露在夕陽下。
好白皙的肌膚。
好美的桃花眼!
好精緻的五官!
笑起來竟然還有一對小梨渦!
閱美無數的白黎,忽然覺得這張臉越品越有味道。
“看夠了嗎?”綠衣姑娘開了口。
白黎一怔:“不、不夠的吧!可能需要再看一會兒。”
綠衣姑娘輕笑:“這木頭要裂開了,你确定要繼續看?”
那笑容,說攝人心魂并不爲過,眉眼兒隻是那麽一彎,就像一朵挑花綻開,本該是清麗的容顔,卻瞬間多了幾分煙視媚行的味道。
白黎又是一怔,反應過來一撩衣擺,彎腰伸手過去:“姑娘,牽着我的手,我帶你飛過去。”
“好。”綠衣女子把手伸過來,搭在白黎的手上。
可緊接着,白黎忽然感覺到一陣大力拉拽,他猝不及防,一頭栽進水裏。
綠衣姑娘一把推開浮木,按住他的脖子,猛力将他往水裏按,邊按邊罵道:“登徒子!讓你看!我讓你看!我戳瞎你雙眼!竟敢對本姑娘不敬,你就好好喝幾口水吧!”
白黎雙手拼命地掙紮,可奈何那姑娘力氣實在大,他再怎麽撲騰也無濟于事。
這一幕看在衆人眼裏,就變成了白黎站不穩栽進了河裏,兩人遠離了浮木,綠衣姑娘驚吓過度,就像抓住救命稻草那般揪住了白黎。
白黎的護衛見狀,迅速把船駛過來,并向二人遞來竹竿。
綠衣姑娘也不好繼續把人往水裏按,隻得放了他。
護衛忙活了一陣子,才把兩人給撈上岸。
綠衣姑娘靠在船上大口喘氣,白黎則“哇哇”吐了幾口水,指着綠衣姑娘道:“你怎麽回事?你爲什麽按我的頭?你想謀殺啊你!”
綠衣姑娘聳了聳肩,靠在船上一言不發。
那婦人連忙解釋道:“公子,對不住,我家秋兒生性膽小,又不會凫水,給公子添麻煩了,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白黎難以置信地看着綠衣姑娘,這丫頭此時怎麽一副文靜的模樣,剛剛那股狠勁兒哪去了?
剛剛把他往死裏按的那股狠勁兒呢?哪去了?究竟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