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焘再迅速施展一個招式,渾厚的内勁在空中炸開,而那些掙紮着逃生的蝙蝠,也都化爲齑粉,随風消散。
長孫焘瞬息之間碾滅所有,他立即喚來護衛,道:“處理屍體的同時,舉着火把燙過府裏的每一道牆。瓦片上也不要放過,别再給這些宵小可乘之機。”
如今是蒼何在守着屠蘇,而蒼梧帶領從麒麟衛撥來的護衛守衛太叔府,聞言他應了聲“是”。
卻又驚訝地問道:“主子,他們隐藏這般深,您怎知他們躲藏在這裏?”
長孫焘随口道:“瞎猜的。”
說完,他提劍走回府中。
雖然也有猜的成分,但他的話還是有依據的。
明珠與小紅它們,都屬于世間少有的奇珍,而它們與三個小寶同時表現出異常,長孫焘立即察覺事有蹊跷。
百裏無相提出可能存在尋常人聽不到但動物與孩子能聽到的聲音,他便隐約找到了方向。
于是他故意挑鞋子的毛病,借此混淆視聽,讓敵人以爲他找錯了方向,而後從密道出來找尋敵人。
這還多虧陸明邕那次故意裝病,而陸明瑜勒令他去取夜明砂,讓他死死地記住了蝙蝠的味道,否則他也察覺不到這夥人的蹤迹。
長孫焘匆匆回到知止居,見三個小寶已然停止哭泣,他不由松了口氣,把劍丢給從謝韫那回來的陸溪,讓陸溪收好。
三個小寶适才哭得聲嘶力竭,已然累到極緻,奶娘才剛喂了一點奶,咽下幾口便安然睡去。
長孫焘讓奶娘把孩子抱去睡覺,自己則坐在外屋守着,以防三個小寶再次出現突發狀況。
百裏無相問他:“這是怎麽回事?你方才出去做什麽了?”
長孫焘把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而後道:“控制謝韫他們發狂的是聲音,今夜讓孩子們啼哭的也是‘聲音’,這幕後之人,似乎很擅長音功。”
百裏無相道:“不一定是因爲他擅長,而是因爲用音律控制人,比用藥物還要有效。”
長孫焘閑适地坐着,可眉宇間已裹挾愠怒:“我猜想他們是先控制謝韫,緻使他發狂,而後又通過用特殊手段淩/虐蝙蝠,讓蝙蝠發出一種常人無法聽到的聲音,從而影響孩子們,使得孩子們啼哭不止。”
說到這裏,長孫焘眼眶泛紅,喉結滾動:“我無法想象,若繼續讓孩子們哭鬧下去,會有怎樣的結果,方才三寶她……她都背過氣了,大寶二寶也沒好到哪裏去。”
百裏無相道:“孩子們才出生就好,就遇到這種事情,真是不可饒恕!你怎麽沒趁機順藤摸瓜,把他們都撈出來砍了!”
長孫焘道:“找出來的也是替死鬼,既不能報仇雪恨,又會弄得人心惶惶,不必費那勁。但我絕不會放過他們,他們最好祈禱别落在我手上。”
百裏無相摸着下巴沉思一會兒,道:“這些都不是我最擔心的,我最擔心的是,幕後主使的究竟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你瞧他們那日用的武器,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還有你方才說他們利用蝙蝠害人一事,如果這是真的,假設蝙蝠真的可以發出常人聽不見的聲音,那麽,他們是怎麽知道的呢?”
“無論是傳世經典,還是稀奇古怪的書籍,我都涉獵不少,然而我從未聽過這些事,這讓我很不安啊!”
長孫焘道:“張遠是張氏嫡系後人,他所掌握的冶鐵術天下獨絕,這次揚州引水歸海的工具,以及小茜的嫁妝頭面都出自他手,可他也無法造出威力如此大的兵器。”
百裏無相道:“這些兵器要是用在戰場上,可以說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殺傷力或許比我那驚天破雷彈還厲害。”
“想必這些兵器極爲難造,否則早就投入量産了,若是能輕易得到,幕後主使何必要費那麽大的心思玩心眼?”
長孫焘道:“師父所言極是,眼下我們最緊要的事,便是助謝韫克服眼前的難關,還有保護好晏晏和孩子。”
百裏無相十分贊同,又與他聊了幾句,便離開了。
因爲三個小寶方才的哭鬧,長孫焘放心不下,幹脆就守在他們的居所,吩咐綠猗好好照顧陸明瑜。
夜間,奶娘與丫鬟們都有打盹的時候,幾個小寶但凡翻身還是啼哭,長孫焘都會把他們抱在懷裏哄,實在招架不住,就把奶娘喚醒,讓她們給小寶們喂奶。
如此反反複複,直到三更天,他才撐着腦袋眯了會兒,可偏偏就在這時,派去查探消息的人,遞來了有用的信息。
來回禀的是阿六的得力助手時無,他恭敬地跪在長孫焘面前,輕聲道:“主子,楚神醫的遺物從何而來已查清。”
長孫焘起身,示意他别在屋裏說,以免吵醒剛睡着的孩子,于是便與時無來到院子裏,問道:“怎麽回事?”
時無道:“主子,是玉貞庶人送出宮的。您立儲大典那日,她故意和慎王起沖突,與太後合力把慎王打傷,然後趁機利用不知情的禦醫,把遺物送出來。”
“但出了宮後,遺物又被人盜取,要不是玉貞收到遺物丢失的消息,從而亂了方寸,屬下等也查不到真相。”
長孫焘露出意料之内的神情,問道:“之前太叔妃做的那些假吊墜,可釣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時無道:“有些許苗頭,屬下等正在跟進,一有結果立即回禀殿下。”
長孫焘道:“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眼看已到四更天,長孫焘負手立于廊下,擡眸看向天色。
彎月剛露出頭角,星子在暗青色的天幕下璀璨閃爍。
長孫焘的眼底,也落了整個星河,這讓他的眸子,顯得格外寒涼。
他怒了,隻是此時的他,已經不會随意外露自己的情緒,變得愈加捉摸不透。
最後,他輕笑一聲:“玉貞,該付出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