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之中,陸明瑜忽然開了口,悠悠道:“劉夫人,不知劉大人可曾與你講過,白漪初之死。”
衆人一怔,就連劉夫人也是茫然。
陸明瑜唇角挑起一抹冷笑:“昔日定北侯府掌上明珠白漪初,因與北齊勾結,而被我斬于歸雁城下,數萬将士皆可作證。”
說到這裏,陸明瑜不再開口。
白夫人繼續道:“娘娘,您怎麽也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白漪初死前可是先帝賜婚給殿下爲側妃的人,您這麽說,不知道的還以爲您是妒忌而殺了白漪初,這對您的名聲可不好。”
陸明瑜微微一笑:“多謝瓊姨提醒,是我失言了,這會子提這件往事,的确會讓人誤會。”
綠猗道:“娘娘,白夫人所言極是,這樣的話您以後還是别說了,被傳成妒婦,您豈不是冤死。”
陸明瑜贊同地道:“的确如此,明明我沒有什麽好嫉妒的。我深得夫君疼愛,還爲他誕下二子一女,我的兄長是毅勇越國公,我的表兄是勇冠三軍的荥陽王,我還有個相爺做妹夫。”
“這些足以保我地位穩固如山,讓我不必挖空心思去鞏固地位,也不必爲了拴住夫君而爲他納妃納妾。”
見衆人面色有些精彩,陸明瑜輕笑出聲:“怪我,在你們面前說這些,搞得像是我炫耀一樣,明明這些顯而易見的事,不必說出來。”
說完這些話,陸明瑜看向劉夫人,似笑非笑地道:“劉夫人,你不會被我給吓着了吧?”
劉夫人不是傻子,她知道陸明瑜的态度,這使得她有些尴尬,聞言隻好道歉:“娘娘言重了,臣妾并未被娘娘吓到,是臣妾讓娘娘誤會了,臣妾的錯。”
陸明瑜抖了抖袖子,道:“你别這麽說,我的确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别人家的閨秀一雙纖纖玉指,用來彈琴下棋寫字作畫,而我這雙手,握劍殺敵早已沾滿鮮血,也不怪會吓到你們。”
衆人讪讪,不敢說話。
劉佩雲的胞姐入宮無寵,她進宮看望賢妃時,聽賢妃說陛下心有所屬,而陛下鍾意的人,正在太叔府當中。
劉佩雲本就覺得姐姐的困境多半有陸明瑜的關系,爲此有些記恨陸明瑜。
但尊卑有别,她一個臣女在陸明瑜面前如同蝼蟻,能見到太叔妃都是福氣,更妄論與太叔妃辯駁。
然而見自家母親丢了這麽大的臉,劉佩雲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隻見她笑得意味深長,道:“娘娘真是幽默,妾身愚鈍,還以爲娘娘這是在敲打大夥,讓大夥别動歪心思,您是不會允許殿下納妃的。”
陸明瑜臉上笑意悄然隐沒,她看向劉佩雲,很是認真地道:“本宮确有此意,劉小姐是真的蠢到不懂,還是故意挑釁本宮?”
劉夫人“撲通”一聲跪地求饒:“娘娘,小女無知,懇請娘娘饒恕她的過錯。”
衆人見陸明瑜動了真怒,也是不敢開口,戰戰兢兢地坐在椅子上,把頭垂得很低。
劉夫人一個勁兒的拉劉佩雲的衣裳,示意她趕緊跪下請罪,可她就是倔強的不願意跪下。
恰巧珍璃郡主與小茜攜手而來,見氣氛凝滞,珍璃郡主疑惑地道:“娘娘,這是怎麽了?”
陸明瑜沒有開口,綠猗回道:“劉小姐惹娘娘不高興了。”
劉夫人一個勁地請罪:“還請娘娘饒恕小女,臣妾願代小女受過。”
劉佩雲自然清楚此時應該低頭認錯,畢竟強權之下,她父親的臉在儲君正妃面前都不能用。
可太叔妃明明在拿她殺雞儆猴,她這一跪不就如了太叔妃的願?
她也是将門之女,遇到這種情況隻想硬扛下去。
但接下來的事,讓她傻眼了。
珍璃郡主走到她面前,凝着她,淡淡地吐出兩個字:“跪下!”
見她半響沒有動靜,綠猗給小茜使了個眼色。
小茜上前一步,道:“劉夫人,我阿姐也不是那種不依不饒的人,既然劉小姐知錯不能改,那就請劉夫人帶着她回吧!”
“阿姐她身子尚且虛弱,還請劉夫人管好劉小姐,别讓她再氣我阿姐了。”
劉夫人尴尬到極緻,也丢人到極緻,可偏偏自己的女兒不認錯,她沒也沒辦法下台。
這會兒小茜說了這番話後,也把劉佩雲推到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她無論是服軟請罪,還是就此離去,在别人看來,都是對太叔妃的不尊敬。
到底,她的身份沒法兒讓她甩袖而去,她在珍璃郡主的迫視下,緩緩跪了下去,道:“臣女知錯,請太叔妃降罪。”
這會兒,珍璃郡主與小茜的臉色才稍微和緩一些。
陸明瑜神色未變,平靜中帶着嚴肅,她抖了抖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塵,道:“我想大夥兒都關心殿下納妃的事,今日我的态度就擺在這,殿下喜歡誰、想納了誰,那是他的自由,我不會去幹涉。”
“你們要有本事,那就直接找殿下去說項去,如果殿下想納誰,我絕不會多說一個字,但請大夥别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我絕不會因爲讨好夫君,而往他身邊塞女人。”
“我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說完,陸明瑜再也沒看衆人一眼。
命婦們紛紛退下,到了門口,劉夫人已是吓出一身冷汗,她與李夫人有幾分交集,忙問道:“姐姐,妹妹是不是闖禍了。”
李夫人看了原鸢一眼,原鸢立即走上前與劉佩雲說話,留足空間給李夫人和劉夫人。
李夫人壓低聲音道:“好妹妹,你可吓死我了,要是我知曉你打的什麽主意,我是一定會攔下你的。”
“娘娘已經說得很明顯了,她用白漪初來舉例子,便是存着敲打之意,她這是在告訴大夥兒,千萬别打太叔殿下的主意,否則她不會心慈手軟的。”
劉夫人不解地道:“可她後來說的這番話,又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