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焘搖頭:“沒有頭緒,雖然可以肯定對手是誰,但對手的勢力如何培養起來的,我尚未找到頭緒。”
大長公主道:“我還小時,曾聽父皇給我講過一個故事,他說在很久以前,天下五分,有很長一段時間,各國都處于混戰之中。”
“于是一批有識之士聚集在一起,他們花了幾代人的時間,制作了一份《群國譜》,據說那份東西,有着能夠輕而易舉毀滅一個國家的力量。”
“多少人爲了得到這份《群國譜》,展開了一場又一場的厮殺,直到我們的成祖得到了它,利用它統一天下。”
“有人以爲這份東西上記載了各國寶藏的埋藏處,有人以爲這份東西記錄了各國的兵防圖,也有人說,上頭記載着可怖的武器。”
“但大家都錯了,這份東西上,記載了成千上萬人的身份信息,而這成千上萬人,都是制作《群國譜》的那些人創造的秘密組織在各國安插的細作。”
“這是幾代人的積累,這些細作滲透到各國的每一個地方,握住這些細作,那就等于握住了一股強大的力量。”
“昭華,你說時隔數百年,會不會有人故技重施呢?自從陸府九族被滅後,大秦便走下坡路了,多少人流離失所,而這些流離失所的人,現今如何了?”
長孫焘喃喃道:“十數年時間,的确可以做到很多事。”
忽然,長孫焘想到了日和曾經提到的事——她與謝韫所佩戴的那墜子,是神秘人給所有物的一個标志。
思及此處,長孫焘叮囑大長公主多加小心,便帶着屬下朝驿館趕去。
日和因“毒害”淇王府長史,但又因是出雲的使者,所以最後被圈禁在驿館裏,等出雲來撈人。
當長孫焘趕到時,懷中的灰灰不安地竄來竄去,長孫焘讓屬下先在外頭等着,不要打草驚蛇。
他再次抽出佩劍,以爐火純青的輕功潛入了驿館之中。
裏面,空無一人。
除了外頭的守衛,驿館裏的人仿佛全都憑空消失了一番。
而地上,時而會有一灘散發着惡臭的不明液體。
忽然,長孫焘将手中的劍擲了出去,随即身形化作一道快得幾乎看不到的影子向劍奔去。
等看清他時,他正握着劍柄。
而劍的一端,正刺/入一個黑衣人的胸/膛。
數個黑衣人從四面八方湧來,他們手裏拿着古怪的武器,毫不遲疑對長孫焘發動攻擊。
可已經有過對敵經驗的長孫焘,很快就結果了這些黑衣人。
推開門,日和已倒在血泊之中,而她的鮮血,正燃起藍色的火焰,那詭異的火焰燃燒之處,血肉化作不明液體。
長孫焘蹲身看向奄奄一息的日和,問道:“那墜子究竟代表什麽意義?”
日和嘔出一大口鮮血,強撐着一口氣,道:“我……我已說……說過……淇王,别……别讓聖德殿下去……去探尋身世……保……保護好他……”
等最後一句話落下,日和已氣絕,雙腿被火焰吞噬,接着是身體,最後是她整個人。
日和就這樣,消失在了長孫焘面前,憑空消失。
長孫焘串聯起今日發生的所有事,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迅速用琉璃瓶裝下一些液體,然後去那幾具刺客的屍體旁,想從上面查找一些線索。
可無一例外,所有屍體都像密道中那具一樣,伏誅後化作一灘血水。
長孫焘不再停留,從驿館裏默默地退了出去,而後吩咐屬下不得把今夜他曾進入驿館的事傳出。
接着,長孫焘回到了淇王府。
王府之中,與宮廷一樣平靜,并未有刺客來襲。
“晏晏。”長孫焘火急火燎地趕到宴廳,看到陸明瑜安然無恙,他才如釋重負般。
廳裏人多,陸明瑜不便問,長孫焘也不便說。
陸明瑜讓阿六繼續說書,而她則趁機與長孫焘出了宴廳。
風先生和百裏無相也跟着出來,很快的,司馬玄陌與謝韫也來到了他們所在的廂房。
長孫焘開門見山:“朝廷要出事了。”
風先生神色凝重:“發生何事?”
長孫焘解釋道:“先前本王接到消息,會有刺客暗殺宗親,本王與越國公一起布防,預防刺客來襲。”
“然而刺客改變了目标,沒有對宗親下手,而是對一些小吏下手,禮部已有兩個慘遭毒手,或許等到明日,各部門都會上報小吏死亡的消息。”
“這些小吏職位并不重要,他們就像城牆中一塊不起眼的磚石,少了一塊,補上便是,可若是一夕之間少了無數塊,那這座城牆便會倒塌。”
“與此同時,出雲使團卻遭滅口,我趕到之時,他們都已化作一灘灘不明液體。”
說着,長孫焘把琉璃瓶遞到百裏無相手中:“師父,你看看能不能驗出這能讓屍體和衣裳化作液體的東西是什麽,拿遠一點驗,晏晏此時不能有任何危險。”
風先生沉吟片刻,道:“淇王,你認爲那些刺客想要把刺殺小吏的罪名嫁禍給日和父女,所以才将父女倆殺了?還用毒把他們的屍體化淨,目的是引導我們誤以爲他們畏罪潛逃?”
長孫焘道:“大概是這樣,他們被殺的事尚未被人發現。”
風先生道:“那就直接瞞着,小吏被殺一事,總要有人承擔責任,讓人以爲日和父女殺人後畏罪潛逃,比讓人知道大秦竟有如此危險的刺客存在要好。”
謝韫道:“也好,如果死的人多,必定會引起關注,但人更懼怕未知,如果大家都認爲兇手是日和父女,那麽以爲已找到兇手的他們,必然不會太過恐慌。”
司馬玄陌兩手一攤:“若是死的小吏太多,一時半會兒去哪找蘿蔔來填坑?你們可别看這些人職位不高,處理的都是些一些小事,但他們實則很重要。”
“我在外頭混迹時,有一次挑大糞的不小心醉酒失足摔死,那茅房的大糞就沒有人挑,最後臭得茅房都用不了。”
陸明瑜道:“春闱不是要開始了麽?我可以從那些人中擇選人員,填補各部空缺。”
長孫焘道:“替換這些人時,也是對方安插奸細的好時機,所以信不過的人還不能随便用,否則被奸細滲透到各部,後果不堪設想。”
風先生道:“淇王所言沒錯,這正是我擔心的啊!刺客真是狡猾,大員動不了,就去動小吏,動得多了,我們必定得找人填補,這樣一來,弱點就會呈現在敵人面前,讓敵人有機可乘。”
司馬玄陌問道:“相爺,你不是有一大堆學生麽?從他們下手啊!”
風先生搖頭:“他們還不夠成熟,當不得大任,不能讓那些還未學成的趕鴨子上架,稍有不慎弄巧成拙,後果更加嚴重。”
“再者,陛下也不希望我的權力太過壯大,如果這些空缺都填了我的人,說不定我會立即被認定爲兇手。這事還得陛下拿主意。”
長孫焘道:“暫且可以讓各部的人先頂一段時日,我們可以勸說陛下開恩科解決空缺問題,而且也要實施一些措施,防止其他小吏再遭毒手。”
衆人贊同,又商量了許久,這才準備散去。
長孫焘叫住謝韫:“謝韫,本王有話同你說。”
陸明瑜知曉這兩人有話要說,便也先離開了。
風先生回到宴廳,四處找不到小茜和文茵,連忙讓司馬玄陌和百裏無相跟着去找。
陸明瑜被綠猗扶着回宴廳,斜刺裏有人自暗處向她撞來,還好她躲閃得快,這才有驚無險。
等站定後,發現來這人竟然是文茵。
方才文茵借口如/廁,于是小茜便與陸溪跟着她去,結果被她從恭房溜了,剛追上她,便看到她向陸明瑜撞去。
小茜吓得心提到嗓子眼,反應過來,她迅速擋到陸明瑜面前,沖着文茵厲聲喝道:“燈這麽亮,你是瞎嗎?爲何撞我阿姐身上!要是我阿姐有什麽閃失,我不會原諒你。”
文茵垂下頭,沒有說話,更顯得小茜咄咄逼人。
而小茜責備文茵的這一幕,正巧落入剛趕來的風先生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