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茜心想務必時刻注意未婚夫的身體狀況,要是被他悄悄摸摸地給養好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她擡起頭,從陸明瑜身後挪出來,風先生已經走到她身邊,問道:“小茜,我們又見面了。”
小茜擡眸,被這溫柔的笑意頓時晃得頭暈眼花,她緊張地扣着手背,問道:“澈哥哥,你怎麽就好了?那日我明明見你步履蹒跚,好像要……”
這一聲“澈哥哥”,把身旁的陸明瑜叫得滿身雞皮疙瘩,她震驚地看着小茜,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比她叫長孫焘“焘哥哥”還要讓人不由覺得牙酸。
但風先生卻聽得心花怒放,未婚妻又關心他了,還有什麽比這幾句話受用?
聞言他解釋道:“本來有些不痛快,與你相見後便都好了。”
原來絆腳石是自己。
小茜懊悔不已,那晚就不該見這老頭,她暗下決心,成親前都不要和這老頭相見了,說不定這樣能讓老頭的身體每況日下。
于是,她迅速閃躲到陸明瑜的背後,把自己藏起來,小聲地道:“澈哥哥莫要這樣看我,我害羞。”
陸明瑜臉上的神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她緩緩轉頭,目瞪口呆地看向“害羞”的小茜,滿腦子都是“不要臉”,就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然而小茜這舉動,反而讓風先生有種重返方慕少艾的感覺。
青澀,害羞。
沒有什麽比這更讓一個老男人心生憐惜了。
他是文人,見過多少筆下的絕色?可當活生生的絕色擺在眼前,怎能不叫他喜愛?
書中的顔如玉,都不及此刻小姑娘害羞的模樣。
風先生心情大悅,面上也多了幾分飛揚的神采。
陸明瑜覺得要是不說什麽,對不起她這一身的雞皮疙瘩,于是她開口道:“澈……啊!先生,家妹生性害羞,失禮了。”
那一句即将脫口而出的“澈哥哥”,昭示着陸明瑜此刻的腦袋,就像是扔進了幾團亂麻一樣,有些淩亂。
風先生再不要臉,也覺得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未來小夫人有些死孟浪,他收回目光,不以爲意地道:“無礙,不必挂懷。”
其實他更想說他很喜歡,隻是王妃面前,他還是要點臉。
陸明瑜實在受不了這兩人了,索性把小茜丢給風先生:“先生,我有些事要辦,你能幫我照看照看小茜嗎?”
小茜登時掐住她的腰,痛得她差點忍不住哼了出來。
風先生自是樂意萬分,給了陸明瑜一個“姐,你放心,包在我身上”的眼神。
陸明瑜她真的有些受不了,無情地撕開小茜的手,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她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不由疑惑:怎麽她和長孫焘這麽膩歪的時候,就不覺得肉麻呢?
小茜慘遭抛棄,無助地垂下頭看自己的鞋子,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
緊接着,一雙黑色的皂靴映入眼簾。
擡眸,是比她高出許多的風先生,也撞上一雙和煦的眸子,那眸子仿佛可以海納百川,包容一切。
“你怎麽又這般瞧着我?”
像個怪叔叔一樣。
風先生後退一步,問她:“用過早膳了嗎?”
他沒話找話。
小茜微微颔首:“嗯,用過了。”
她自以爲抛出一句可以終結一切話題的話。
風先生又問:“你爲什麽叫小茜?”
他又找到了話題。
小茜小聲解釋:“娘親給我取的名,她說茜是一種堅強的草,她希望我有雜草般頑強的精神,但這個名字絕不是貶義,因爲娘親還說了,茜還有秀美、生動的意思。這是一個很有寓意的名字,蘊含了娘親對我的期許。”
她認真地解釋了名字,雖然外人可能覺得這個名字很普通,也不夠婉約柔美,但她還是極力解釋,她很喜歡這個名字,喜歡這個名字背後的寓意。
風先生感歎:“嶽母是個很了不得的人,小茜你也很好。”
他由衷地誇贊。
小茜笑吟吟地道:“我娘親的确很好!她是我見過最溫柔的女子。”
她覺得,她更願意把娘親嫁給身側的老頭兒。
見小茜的思路已被自己成功引導,風先生露出一絲笑意,他又問:“等你我成親後,也把嶽母接過來住,這樣你就可以随時能見到她了,我們也可以一起侍奉她。”
風先生繼續挑小茜感興趣的話題來說。
小茜不假思索地道:“不用馬上接過來,等你入……”
她及時更正:“我的意思是,等時機成熟。”
她的真正意思是,等老頭兒入土以後,再接過來,母女倆一起過自由自在的好日子。
風先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還以爲,你想說等我入土後。”
他覺得,按照前後語境,的确是這個意思。
小茜心頭“咯噔”一下,自己還是太年輕了,就是繃不住心裏話,她扣了扣手背,讓自己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來應付。
她擡頭努力裝作無辜的模樣:“澈哥哥,你怎麽能這樣想呢?這多不吉利,我怎麽可能說這樣的話?沒想到你是這般看我的!”
她惡人先告狀,準備用這個做借口,先把怒氣給裝出來,然後可以拂袖離開,不用再和老頭子虛與委蛇。
風先生上快步走出幾步,轉身在她面前站定,長風倏然而過,卷起了他素色的衣袂。
他看着小茜,饒有興緻地道:“你生氣的樣子,就像小狗兒一樣。”
小狗又軟又萌又可愛,鼻頭紅紅的,毛滑滑的,四隻小爪爪踩在地上還會有梅花印。
他這是在誇小茜可愛。
然而小茜卻真的來了怒火:“你剛剛懷疑我存壞心眼兒,現在又說我是狗?!”
氣死了!
怎麽能罵她是狗?
這個老頭子嘴巴忒毒!
她決定不等熬死老頭子,回去就找百裏先生要一碗無色無味的藥,送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