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馬左顧右盼,讓長随出去并把門帶上,然後神秘兮兮地道:“你來找我,可就問對了,我跟你說,這個小姑娘啊……一般都涉世未深,容易受哄騙。”
“隻要你拼了老命對她好,她一定能被你感化,從此對你情根深種情有獨鍾。”
風先生同樣壓低聲音,問道:“那要怎麽對她們好?”
驸馬皺眉:“她們?如果是她們的話,有些麻煩,你要學會平衡她們之間的關系,讓她們覺得自己才是你的最愛,你……”
風先生立馬打斷他:“就一個,不需要平衡。”
驸馬捋了捋下巴的胡須,道:“就一個?那就更需要平衡了,你要讓她覺得,她和世界相比,她最重要,要讓她無時無刻感受到重視,那你就能穩赢。”
風先生颔首,一副受教了的表情,忽而繼續道:“但如果她連做比較的機會都不給我,那該如何是好?”
驸馬搓搓手,身子往輪椅上一靠,語重心長地道:“說實話,一般遇到這種情況,我隻能建議你換個對象,實在不成,就把自己換了。”
風先生一甩袖子:“我當你有什麽手段,原來不過如此。”
驸馬漫不經心地道:“人家都看不上你,你自讨無趣做什麽?”
風先生苦着臉:“所以才來找你尋求解決方法,你以爲我閑着沒事來玩的?”
驸馬歎了口氣:“想要她看上你也不難,陸骁這麽好的榜樣不是擺在前頭麽?你學他啊!”
風先生無奈道:“情況有些不同。”
驸馬疑惑:“情況有什麽不同?不都是追求姑娘?”
風先生默了半響,道:“關鍵是,我将要追求的姑娘,已經入了陸骁的族譜,名義上還是陸骁的義女,如今也才十七歲。”
驸馬震驚地看着風先生,半晌搖頭直呼:“風澈,你可真是個……禽/獸。這麽嫩都能下得去嘴!陸骁要知道你娶他義女,隻怕會跳出來給你一棍子。”
風先生歎息連連:“情不由己,身不由己,心不由己,由不得自己。”
驸馬望着他,忽而問道:“想當年我們三傑,那是占盡了玉京城的風光,什麽樣的姑娘娶不到?可偏偏狂得很,誰也看不上。”
“後來,陸骁在燈會上對川平郡主一見傾心,而我也有了阿若,可你仍遲遲不願成親。”
“直到你遇上她……那時候你信誓旦旦地說,此生非她不娶,後來她走了,陸骁也走了。”
“你絕望離去,直到現在仍潔身自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讓你這個準備孤獨終老的人忽然春心萌動?”
風先生緩緩道:“沈兄,不瞞你說,我在前段時日頻頻做夢,一直夢見她,十數年了,我鮮少會夢到她。”
“後來我去普澤寺和輕塵大師論禅,順道将此事說與他聽,他告訴我,說我的心回來了,還把具體的位置說與我聽。”
“我苦尋許久,終于在珍璃與陸家小子的婚禮上,見到了擁有相似面孔的小茜。”
驸馬的眉頭又擰了起來:“所以,你把小茜當作了素昀?”
風先生搖頭,許久他才道:“不是這樣的,沈兄,我……”
驸馬疑惑地看向他:“那是怎樣?”
風先生說得異常艱澀:“初見刹那,我以爲自己苦苦等了一輩子的珍寶終于回來了。”
“可緊接着,我的心便跳了起來,正如我初見素昀那般,劇烈地跳動起來,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手不能動,口不能言,就這麽一頭栽進那雙澄澈明淨的眸子裏。”
“我也一度以爲,我把小茜看做了素昀,我花了幾日時間,才發現事實并非如此。”
“小茜不是素昀,但我卻像與素昀邂逅那樣,在一瞬間就被小茜俘虜了心神。”
“小茜決不是替身,他是我一見傾心的女子,與她接觸的每一刻,我從未把她當做過素昀,我知曉她是小茜,我也從未在她身上找尋素昀的影子。”
“沈兄,我至今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說我怎麽會再次動心呢?明明我答應過素昀,此生隻傾心于她一人。”
驸馬認真地想了許久,對他道:“這樣,你也别糾結了,如果覺得有愧于素昀,那就到她墓前自裁謝罪吧。”
風先生一臉糾結,他說:“重點是,我并未覺得有愧于她。與小茜的相遇,短短幾日便定下的親事,一切都如命中注定般,水到渠成。而我,亦适應得很快。”
驸馬總結:“行了,我知道怎麽回事了,就是你這負心薄幸的老東西,遇見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忽然動了心,于是素昀已經不再重要,你現在心裏眼裏的都是别人。”
風先生木然地點點頭:“話雖難聽,卻的确如此,我也曾因此自責不已,想用小茜就是素昀的轉世來麻/痹自己。”
“但我覺得那樣顯得我更薄情寡義,既對不起素昀也對不起小茜,索性便接受了自己有點薄情寡義這個現實。”
驸馬卻欣慰地笑了起來,他拍拍風先生的手臂,道:“本就該如此,風兄,人死如燈滅,你執着過去十數年,也放逐了自己十數年,是該重獲新生了。”
“相信素昀在天有靈,也不想看到你孤苦伶仃,就像我也希望你能找到攜手一生的人一樣。”
“安心地去把你的小妻娶回家,好好照顧她,然後生幾個孩子,這樣的一生才圓滿。”
風先生垂下眼簾,聲音有些喑啞:“總覺得對素昀不住,她畢竟因我而死,但我又難以自制地想與那小姑娘開始一段新的生活,以前我們還總笑惠帝多情,現如今我才知道有時候是很難控制的。”
驸馬看向風先生,認真地道:“素昀的死,其實不是你的錯,是因爲她知曉了先太後的計劃,所以才……而風家又正好在那會兒趕巧湊上來。你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風先生倏然擡眸:“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