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他身形詭異,見到陸溪的刹那,頓了片刻身形,便如疾風沖向陸溪。
陸溪停在他前方幾丈外,從頭發中取出幾根未被搜出來的針,蓄勢待發。
“砰!”的一聲,迅疾掠來的内侍像是斷線的風筝跌落在地上,灰灰正踩着他的脖頸,舔舐沾血的爪子。
陸溪不敢停留,迅速奔向冬藏宮。
清甯宮的大火,并未引開這些護衛。
陸溪一路躲開重重皇帝親衛,從窗戶翻進了屋裏。
她迅速掃視一圈,隻見一個妝容精緻的女子,正狼狽地趴在地上,而身穿玄色龍袍的元武帝,蜷縮在榻前,似陷入了昏迷之中。
“陛下……陛下。”陸溪輕喚幾聲,但元武帝毫無反應。
陸溪伸手去按住元武帝的脈,隻覺他脈搏芤澀,脈率失常,是中毒之脈。
陸溪取出百裏無相的解毒藥丸,正想給元武帝服下,外頭便響起兵甲聲。
“方才清甯宮遭了刺客,我等來确認陛下的安全。”
話音剛落,外頭響起了敲門聲:“陛下。”
若是被護衛發現,陛下中毒,貴妃受傷,她如何都洗不清嫌疑,必然會連累淇王府與越國公府。
陸溪奮力将元武帝搬上/榻,剛想去處理蕭貴妃,門外的護衛遲遲等不到元武帝的回應,已破門而入。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拽住了蕭貴妃的手,把她迅速丢進了榻底下,然後翻身上/榻,拉過被子蓋住自己和陸溪。
赫然是如影子一般存的零。
聲音與開門聲重合,沒有讓護衛起疑。
領頭的校尉見屋内幹淨,隻有一件宮裝丢在地上,登時就覺得不對。
榻前怎麽沒有鞋子與淩亂的衣裳?
他迅速抽出劍,慢慢逼近龍床,他身上厚重的兵甲,每走一步都發出沉重的聲音。
校尉身後的幾個護衛,也紛紛抽出長劍。
“陛下。”
校尉又喚了一聲。
被子下的陸溪,緊張地憋住氣,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然而護衛越走越近,寒光泠泠的劍,在昏暗的燭火下,折射出逼人的寒芒。
就在長劍要挑起幔帳時,陸溪迅速解開腰帶,将手臂抽出來。
那一截雪白的手臂,正好碰到幔帳,從幔帳中間滑了出去,接着又迅速收了回來。
她帶着幾分羞/澀與緊張,嬌聲道:“陛下,有……有人來了。”
“陛下”沒有出聲,隻是配合地晃了幾下床榻。
護衛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更近一步确認陛下的安全,,雙方就在這樣僵持着。
陸溪汗流浃背,緊張得心房緊緊收起。
借着微弱的光,身側的零隐約隻能看到些許輪廓。
她知道零的存在,但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對零一無所知,這還是他們初次見面。
男人似乎也有些緊張,時不時地晃着床榻,呼吸卻越來越粗,濁息拂在陸溪的脖頸,她整個人不由僵住。
就在校尉準備挑開幔帳之際,盧公公從外面小跑進來,揚起拂塵就往校尉與另外幾個金吾衛身上打,冷着臉低聲喝:“都出去!”
金吾衛連忙收了劍,跟着盧公公一同出去,還把門給帶上,外頭響起了他們的對話聲。
那校尉道:“公公,清甯宮有刺客,卑職按例來确認陛下的安全,喚了幾聲陛下都沒有回應,所以卑職才……”
盧公公又賞給他一拂塵,壓低聲音罵道:“你可真是個榔頭,你抱着媳婦颠鸾倒鳳時,有人叫你,你會應呢?你要應什麽?咱們陛下年輕,臉皮薄你不懂?!”
校尉又道:“公公,這根本不像男女做那事的現場,你看床榻前都沒有鞋子和衣裳,方才卑職進去時,那床榻還在晃,正常人被人打擾後都會停下的吧?可陛下不僅沒有停下,就連惱羞成怒的吼聲也沒有,卑職覺得陛下他可能身陷危險。”
盧公公恨鐵不成鋼,隻得跟着愣頭青解釋道:“陛下喝了太後賞的助興酒。”
校尉恍然大悟:“喝了酒的話。就可以解釋了。”
助興的酒,多少會讓人神智錯亂,怪不得方才陛下都沒有出聲,更沒有因他們的闖入而停下。
等等,他這樣闖進去,是否打擾到陛下的好事?
忽然,校尉“砰”地跪了下去:“公公,卑職不知陛下情況,進去也是爲了确認陛下的安危,還請公公替卑職向陛下解釋。”
盧公公不耐煩地揮動拂塵:“行了,清甯宮剛遭了刺客,雖然太後平安無事,但也受了驚吓,你們快去加強巡邏,等陛下藥效過了,咱家會将清甯宮的事上禀。”
校尉連忙帶着人離開了,盧公公又對着在外值夜的一衆宮人破口大罵:“你們這群蠢貨!陛下在裏頭做什麽不知道嗎?護衛進去也不知道攔一下,每個人下去領十棍子!都給咱家滾!誰敢求饒半句,咱家揭了誰的皮!”
于是,一衆宮人順理成章被換成了盧公公帶來的人。
裏頭,陸溪一把推開零,迅速将衣裳穿好,壓低聲音問道:“你不是應該去找靈靈姑娘的嗎?怎麽在這?”
“方才那阻攔你的内侍死後,灰灰似乎被什麽東西所迷,已經成這樣了。”零說着,把軟趴趴的灰灰從袖子裏掏出來,遞到陸溪面前。
陸溪接到手裏看了看,道:“中了專門爲它研制的迷/藥,看來有人已經料到我們會用貂尋人,所以幹脆把它們的能力封了。”
零有些不自然地起身,轉頭去看被擠到裏面的元武帝,趁機将鼻血給擦去。
陸溪聞到血腥味,還以爲零受傷了,把他扳過來,卻見他正在手忙腳亂地擦鼻血,忙問道:“怎麽了?這是中毒?”
零嗫嗫嚅嚅地道:“衣……衣襟。”
陸溪低頭,發現自己的衣襟沒有拉好,露出一痕雪白的風景。
陸溪連忙拉好衣裳,忍着戳瞎他的沖動,吩咐道:“把陛下給扶起來,他中毒了,需要馬上解毒。”
零胡亂擦了一把鼻血,依言把元武帝扶起來,整個過程顯得十分憨傻。
從前的他,隻會聽從主子的命令行事,完全沒有任何自主意識,就像一具完美的傀儡。
可這一年裏,随着主子經曆的那些事,他學會了許多,也讓他找回了些許當人的感覺。
但他,對于人情世故還不通達,顯得笨拙而木讷,從某些方面來說,還隻是個孩子。
陸溪看着這傻大個,頻頻翻白眼。
她剛想喂元武帝吃下百裏無相的解藥,卻被零阻止:“等等,他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