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綏綏不悅地看向陸明瑜:“王妃,按理來說你的話我理應聽從,但這臭娘們敢動老子的人,我要是能咽下這口氣,我以後還怎麽混?”
陸明瑜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别把二哥的房間弄髒了,二哥最愛幹淨,若是他看到房間亂了,免不了又要發牢騷。”
南宮綏綏粲然一笑:“王妃,我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麽?”
說着,她彎腰撿起阿六放在茶碗裏的勺子,一把抓住日和的頭發,把日和往屋外拖行。
日和痛得眼淚都出來了,拼命地想要掙脫,可南宮綏綏的手猶如鐵箍,她怎麽掙紮也隻是徒勞。
日和的護衛想要去救她,奈何不是零的對手,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朵幹淨柔弱的小花,被南宮綏綏直接拽到外面。
他無能爲力,目眦欲裂。
百裏無相卻用鉗子把那毒物從酒盆子裏撈出來端詳,對南宮綏綏“粗魯”的暴行沒有任何反應。
阿六取來幾條幹淨的帕子,撅着屁/股擦洗地上水/漬,因爲他深知,要想瞞天過海,不讓謝公子察覺到異樣,就得“毀屍滅迹”,讓這屋子不留任何痕迹。
長孫焘捂着陸明瑜的眼睛,溫聲笑道:“晏晏,别看,影響不好。”
外頭,南宮綏綏把日和擲在地上,眼裏怒濤翻滾:“老子念在你是謝韫所謂的‘未婚妻’,一直對你多加忍讓,看來是老子的胸襟太廣闊,縱得你無法無天,竟敢對謝韫用如此惡毒的方法,今日老子就讓你體會一下,什麽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南宮綏綏說着,一巴掌甩了下去。
然而,日和卻是個會武的,雙手往面上一擋,竟把南宮綏綏的巴掌給擋住了。
她兩手抵住南宮綏綏的手,梨花帶雨地道:“阿綏姐姐,我并無害殿下的意思,如果荥陽王沒有看出來,我會借此機會,讓你們把殿下帶去出雲。”
“哼!”南宮綏綏輕嗤一聲,“一個借口用了兩次,它可就沒用了。”
日和楚楚可憐地抵着南宮綏綏的手,拼命搖頭,泣不成聲地道:“阿綏姐姐,你聽我解釋,那不是借口,阿綏姐姐莫要冤枉我。”
南宮綏綏怒極反笑:“冤枉你?荥陽王剛剛都說了,那東西會把謝韫精血吸幹,謝韫會死!你好狠的心,還在這裏裝無辜,日和小姐,你可真讓我反胃!”
日和一個勁地哭:“我沒有,我沒有,阿綏姐姐信我,我沒有!”
“啪!”南宮綏綏打掉她的手,把勺子遞到她面前,“你說你沒有,那你把剩下的這坨雞糞吃幹淨,我便信你是清白無辜的。”
日和擡眸凝着南宮綏綏,眼裏淚花閃閃,等那淚水浸濕長睫,滾落到臉上時,眼裏很快又蓄滿了淚水。
當真我見猶憐,讓人于心不忍,哪怕聲音大一點,都怕會吓到她。
她哽咽,泣不成聲:“阿綏姐姐,隻要你們答應送殿下回出雲,我便會立即解了殿下的毒,我不會害殿下,我不會。”
她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阿綏姐姐,你是不是讨厭日和很久了?所以你才一口咬定是日和要害殿下?”
她噙着淚花看向南宮綏綏,情真意切地道:“若是打日和一頓,能讓阿綏姐姐消氣,日和願意受阿綏姐姐這一頓,但阿綏姐姐若非要說我要害殿下,這點日和無論如何也不會認。”
“啪!”
南宮綏綏一巴掌把她甩翻在地,半邊臉都打歪了,趴在地上半動不了。
“找打是吧?這麽變/态的要求,不滿足你都顯得老子不夠憐香惜玉。”
南宮綏綏俯身揪住她的頭發,用力往後扯,迫使她揚起頭來。
在她驚懼的表情中,南宮綏綏溫柔地把雞糞塗在她唇邊,輕聲細語:“謝韫是我的人,我可以打他罵他,但别人不可以!看在你是出雲使節的面上,我饒你一命。”
“但以後見到我最好繞道走,不然我見你一次我揍一次,把你揍得親爹都不認識!”
南宮綏綏說完,用力一甩,日和磕到地上,伏地不停幹嘔。
陸明瑜吩咐阿零:“把這兩人關押在地牢中,嚴加看管,若是出雲使節找上門來,一律不見。”
長孫焘補充道:“算了,直接把人扭送到京兆府報案,把出雲使節之女謀害淇王府長史一事告知京兆府,免得到時候出了什麽閃失,還讓淇王府來擔這個罪名。”
零把日和與她的護衛帶了下去,阿六得到長孫焘的示意,扔下抹布去追零的腳步。
百裏無相不解地道:“怎麽把人送到京兆府去?”
卻是陸明瑜回答他:“方才是我考慮不周,我隻想着把他們關在淇王府,興許還能問出什麽,現在轉念一想,也許他們巴不得能留在淇王府,爲了府裏的安全,這種麻煩扔得越遠越好。”
百裏無相遺憾地道:“我還想養這東西呢……現在沒機會了。”
長孫焘堅決阻止:“師父,晏晏懷着身子,那些東西還是少碰爲妙。”
司馬玄陌見南宮綏綏回來,他不動聲色地站到長孫焘旁邊,提醒道:“聽你們的意思,是那出雲小娘們對謝韫下的毒手。”
“我可提醒你們一句,把可能有這種蟲卵的東西都燒幹淨,碰觸過那些東西後,記得用烈酒洗手。”
“尤其是阿瑜,等會兒你回去後好好沐個浴,把晦氣都洗幹淨。”
長孫焘問道:“方才你說這種蟲卵很容易寄生,且肉眼看不到,那豈非防不勝防?”
司馬玄陌道:“那東西珍貴着呢!那小娘們不可能把整個府都扔滿蟲卵,一具屍體煉出一個就不錯了,若不是因爲珍稀難尋,早就有人把它用作戰争上。”
“毫不誇張地說,這東西比老頭子的驚天破雷彈還難得,其珍貴程度,價值可比東珠。”
長孫焘還是不放心:“不排除他們已經培植了許多,用來害人,晏晏眼下處于要緊時刻,半點馬虎不得,你就說有沒有什麽辦法防止?亦或是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發現它們存在。”
楊遷很是認真地道:“買幾隻大公雞,沒事的時候讓人帶着在府裏遛遛,如果有人被寄生了,在公雞接近時,會表現出異樣。”
陸明瑜道:“也不知這些是否在吳提計劃之内?他是否已經猜到,如果日和失敗,我們會采取什麽樣的對策,從而針對我們可能有的反應,再給我們下套。”
長孫焘道:“他應該沒那個本事,否則早就篡位成功了,不過要小心些才是。”
他轉頭看向司馬玄陌:“左右荥陽王府還沒有準備妥當,你要是住進去,還得有很多事要準備,比如說置辦奴仆人手之類的。”
“要不就直接住淇王府,萬一有人用一些邪門歪道害晏晏,你也能及時幫忙解決,你覺得如何?”
司馬玄陌很是猶豫了一會兒。
陸明瑜道:“表哥,我娘做飯可好吃了,我這點手藝,都不及她的萬分之一。”
司馬玄陌登時拍闆:“就這麽決定了,我孤身一人,住回荥陽王府挺冷清的。”
百裏無相狠狠地瞪着陸明瑜:“不孝女,淨會給你娘親找受累的事情。”
陸明瑜撇撇嘴:“這八字沒一撇呢,就已經護上了?老頭兒,你不是說我才是你唯一珍視的存在嗎?這會兒我們不親了?”
百裏無相把鉗子和毒蟲一同丢進火盆裏,剔嗒一聲,濃郁的臭味傳來。
他回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已經潑出去,而且覆水難收了,你娘可是要跟我過一輩子的,我不向着她難道向着你?”
陸明瑜沒有理他,與長孫焘小聲嘀咕:“你瞧師父這樣,和風先生一樣一樣的,我覺得他倆都沒戲。”
長孫焘道:“一個猥猥/瑣瑣,滿身江湖習氣,一個如同那老黃殼的豆子,必然沒戲,我都開始同情他們了。”
兩人相視一笑,同時長長地舒了口氣。
幸好謝韫沒事。
幸好他們在乎的人安然無恙。
百裏無相咬牙切齒地瞪着他倆。
南宮綏綏坐到謝韫身邊,用袖子替謝韫擦去臉上的酒水。
她從小被當做男兒養大,又總是刻意讓自己更像男兒,事實上,她在衆人之中的确顯得格格不入。
但淇王府可以包容她的與衆不同,沒有人會因爲她的粗魯而嘲笑她,在這裏也不擔心身份被識破而失去什麽。
至于陸明瑜夫婦,他們對這南宮綏綏的性格從未有過任何意見,因爲這是謝韫喜歡的人,那麽她就屬于自己人。
幾人很有默契地退出房間。
并暗自下定決心,替南宮綏綏把她按謝韫的頭那事保密。
陸明瑜被長孫焘罩在披風下,小臉露了出來,她正在爲司馬玄陌解釋方才所發生之事的前因後果。
她剛想有意無意地提一下董穗,他們便與董穗姐弟撞個正着。
“楊叔叔!”
小董實怔了一下,認出對方後飛奔過來,抱住了司馬玄陌。
司馬玄陌拍拍他的腦袋,目光卻落在了董穗身上:“好久不見,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