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值得一提的是,裏頭用了大篇幅的語言,把“甕人”的制作過程以獨特的手法詳細描寫出來。
全文沒有任何誇張的叙述,以極爲平淡的語句向大衆講述一個“甕人”的成型,需要哪些步驟與手法。
每一處細節,描寫得栩栩如生,讓人身臨其境細思極恐。
介紹完“甕人”的制作過程,緊接着便是對“甕人”殺招與手段的描寫,還提及如何預防甕人控制心神。
除了甕人會造霧外,書中還提到人爲造霧,有人按照書中的步驟去嘗試,果真能造出迷亂人眼的霧氣。
于是,多數人莫敢懷疑“甕人”的存在。
正因書中将這些不爲人知的事抽絲剝繭,細節描寫得真實可信,引得無數讀者義憤填膺,紛紛請求官府必須嚴辦此事。
輿論越演越烈的後果,便是一陣人心動蕩。
元武帝适時寫下一份罪己诏,爲自己治下竟出現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而向百姓道歉,并将禁止制作“甕人”寫入大秦法典,任何涉及制作“甕人”之人,一經查實夷滅九族。
當百姓的憤怒平息之後,淇王與越國公在東街所遇便是“甕人”的消息不胫而走,本就不相信淇王會亂殺無辜的百姓,紛紛支持淇王。
用不了幾日,淇王府便解禁了,捎帶着陸明邕也被放了出來。
陸明邕解禁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大長公主府提親。
這日他跨坐高頭大馬,胸/前挂了條紅綢綁成的大紅花,身後跟着雙手提滿禮品的一隊人馬,從陸府一路招搖過市,前往大長公主府,這排場比他被點爲武狀元那日還要招搖。
其實雙方基本都定下的事,本可以省了這些繁文缛節,但陸明邕不肯委屈珍璃郡主,堅持要把六禮過完。
這第一步納彩,便搞得京城人盡皆知。
大長公主心知攔不住二人要走在一起的心,便讓人/大開正門,迎陸明邕入府。
正屋花廳,大長公主與驸馬端坐主位,沈景言立于母親身後,左右站滿了斂氣屏息的小厮與丫鬟,陣仗也很大。
“臣陸明邕參見大長公主,參見驸馬爺。”陸明邕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
大長公主看向眼前的男子,是否業精六藝才備九能她不知,但當這向來邪肆的男子身着一身素衣站在面前時,她還是不由得眼前一亮。
這是大秦最年輕的權臣之一,小小年紀便位極人臣,雖然親族單薄了些,但以一位母親的眼光,端看來人那豐神俊朗的身姿,還真挑不出什麽錯處。
京城最有名的媒婆上前,開始用她那三寸不爛之舌向大長公主介紹越國公的好處。
起初,大長公主一家三口很有禮貌地聽着,到得後來,大長公主忍不住了:“本宮不瞎,是好是壞看得出,你退下吧!”
驸馬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小心肝已經開始議親就氣得胃疼,在大長公主揮退媒婆後,他看向陸明邕,道:“她說的我不愛聽,由你來說。”
向來不按套路出牌的陸明邕,姿态利落地撩起衣擺,認真跪了下去:“殿下,驸馬,今日我陸明邕帶着十二萬分地誠意前來提親,請求二位将沅芷嫁與我爲妻。”
陸明邕一身月白色長袍流水般淌在身側,衣擺繡了一雙栩栩如生的大雁。
這是瑜兒爲他準備的戰袍,他帶着瑜兒誠摯的祝福,跪在心愛姑娘的父母面前,誠心誠意地求娶。
向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盡管表面繃得多好,但在大長公主與驸馬同時看向他時,他仍緊張得險些破功。
他将目光放在衣擺那雙大雁上,深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姿态自然磊落。
但他仍舊害怕,擔心自己無法表達出真心。
驸馬越看越覺得眼睛疼,他不明白這渾身缺點的男子,怎麽就入了寶貝女兒的眼,越是這麽想,心裏愈發不平衡,便有意要刁難刁難陸明邕,于是問了兩個問題:“璃兒哪裏好?你求娶她的理由是什麽?”
這個問題,對于學富五車的陸明邕來說,根本不難。
他可以引經據典将阿芷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也可以妙語連珠哄大長公主與驸馬開心,但他嘴角張了張,卻并未把那信手拈來的話說出口。
而是說了一段,邏輯甚至都不知道通不通的話。
“殿下,驸馬爺,我與阿芷相識之時,我一無所有,可她卻看上了這個一無所有的我,這是阿芷的第一好,真心。”
“我們相處的過程中,我危時,她不懼危險靠近我;我需要時,她不計回報給予我;我遠走時,她不遠萬裏追随我;我忙碌時,她不辭辛勞幫助我;我困頓時,她不厭其煩開導我;我被人質疑時,她不假思索信任我……這是阿芷的第二好,善心。”
“這世間貴女無數美女如雲,我不敢說她容姿天下第一,但如她這種璞玉渾金宅心仁厚的品質,卻是獨一無二的。這是阿芷的第三好,心美。”
“我陸明邕是祖上積了德,才叫我遇見這真且善又美的姑娘,我不敢大言不慚說自己會是這天下最好的丈夫,但我保證,我一定會傾盡所有去呵護她、疼惜她,努力讓她不後悔成爲我陸明邕的妻子。”
這樣真誠的陸明邕,讓見識過衛殊瘋狂的大長公主唏噓,但她是女人,她懂一個女人最想要的是什麽,所以她看陸明邕,越看越滿意。
可驸馬卻越看越鬧心,不是覺得陸明邕口眼歪斜,便是覺得陸明邕聲音低沉無美感,挑出一籮筐缺點的他,繼續給陸明邕送命題。
“想娶我女兒,你有資産麽?比我家窮,我可不同意,總不能讓璃兒跟着你喝西北風。”
這個問題險些難倒陸明邕,他吞了口唾沫,略微緊張地道:“我有宅子十五座,遍布大江南北,共占地數萬畝;我有良田幾萬頃,所産能養活一城百姓;我有現銀一百六十九萬兩,就算每日大魚大肉山珍海味,也夠我與阿芷吃上幾輩子;我有仆衆……”
陸明邕将家産細細數來,說到最後,他默了默,道:“然而這些都歸阿芷,這麽一來,我一貧如洗,有的不過滿腔赤誠一片真心。”
沈景言看到陸明邕,鼻梁就不由自主地疼,他見父親無話可說,便接過話茬問道:“若是你娶了我妹妹,你可會納妾?”
陸明邕斬釘截鐵:“不納,我陸家家訓,男人一生隻能有一個妻子,不設偏房不納妾室,甚至不會拈花惹草,絕不沾染除妻子外的任何女人。”
沈景言又問:“若是你有潑天富貴當如何?”
陸明邕擲地有聲:“給阿芷!”
沈景言急中生智:“若是他恃寵生嬌變得刁蠻任性又跋扈,你當如何?”
陸明邕毫不猶豫:“依阿芷!”
沈景言靈機一動:“若是璃兒與淇王妃同時掉進池塘裏,你先救誰?”
這個問題一出,大長公主如同看傻子一樣盯着沈景言,驸馬則悄悄豎起大拇指,暗自竊喜。
陸明邕一臉疑惑:“她們爲什麽會同時掉進池塘裏?又掉進哪個池塘裏?池塘深嗎?”
沈景言還想刁難,卻被大長公主一個眼神殺回去。
“這是璃兒的庚貼,”大長公主将一張紅紙遞向陸明邕,“你與珍璃已是熟識,那便跳過問名,直接将她的庚貼帶回去過文定禮。”
沈景言父子:“……”
這麽快就把珍璃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