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靈靈跪地不起:“陛下,靈靈是以南疆部族聖女的身份與您說話。”
元武帝緩緩收回去攙扶她的手,在她面前站定:“靈靈姑娘,您有什麽話與朕說?”
藍靈靈垂首:“祈求陛下對淇王手下留情。南疆若無淇王,民衆苦不堪言,靈靈代表南疆數十個部族,請陛下相信淇王。”
原來方才發生的事,她都知道了,所以第一時間潛入宮中,搶在所有人面前,請求元武帝相信淇王。
因爲在他們南疆人的心裏,淇王如同天神一般存在,賜予他們安居樂業不被迫/害的日子。
元武帝眉頭登時擰了起來:“皇
叔又沒犯錯,朕爲何處置他?靈靈姑娘,這是怎麽一回事?”
藍靈靈剛想張口,忽然又躍向房梁。
與此同時,盧公公慌慌張張小跑進來,跪在元武帝面前:“陛下,淇王與越國公在東街大開殺戒,幾乎整條街都被夷爲平地,死傷衆數,此事皆爲不少人親眼所見,陛下,大事不妙了!”
元武帝震驚不已:“皇叔怎會胡亂殺人?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盧公公道:“奴才隻接到來報,尚不知曉詳情。”
元武帝捏緊桌案上的茶盞,忽然重重往桌上一砸:“皇叔與明邕皆爲朝廷股肱,也是朕最大的倚仗,此時卻出這樣大的岔子,看來是有人想拆朕的磚瓦了。”
“盧幸,如今四大千戶誰人在京中?”
盧公公道:“北千戶與東千戶皆在。”
元武帝當機立斷:“着令北千戶與東千戶各率兩百麒麟衛,将淇王府與陸府包圍,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進出。”
盧幸驚訝擡頭:“陛下,您想保護淇王與越國公?可是二位當街殺人不是小事,陛下這樣做勢必要承受極大的壓力。”
元武帝擲地有聲地道:“皇叔曾同朕說過,天有寶,日月星辰;地有寶,五谷豐登;國有寶,忠臣良将;家有寶,孝子賢孫。”
“朕是天子,當要護住忠臣良将,否則日後誰還會爲朕盡忠?快去吧!順道去政事堂把風相給朕叫來。”
盧公公走後,元武帝想了想,又向心腹下下達了一項命令:“命衛士把齊國公府給看牢了,千萬别讓任何人進出。天牢那邊也看住了,齊國公老邁,平日裏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但太後若要見他,隻管攔下不讓見。”
連續下達了幾項命令後,元武帝疲憊地坐在椅子上,一樁樁事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想找人說說,可再次擡眸時,吱吱已經不在了。
與此同時。
回淇王府的馬車上。
陸明邕挑開話頭:“怎麽回事?”
接二連三的事情,陸明瑜已經累得沒力氣說話,隻管靠着長孫焘。
于是,回答陸明邕的任務,就這麽落到了長孫焘身上。
他攬着陸明瑜,握住陸明瑜的手,放低聲音道:“謝韫的紅顔知己,阿綏姑娘失蹤了,被人以今日/你所見的手段劫走。”
陸明邕眉頭緊緊蹙起:“誰劫走的?爲何阿綏姑娘被劫走後,今日瑜兒還要出門!”
長孫焘淡淡吐出兩個字:“虞謙。”
聽到這裏,陸明邕徹底明白了,方才長孫焘所說的“中計”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虞謙把南宮綏綏劫走,很快就被長孫焘他們發現了。
由于長時間與虞謙交手,所以長孫焘對虞謙有着一定的了解。
因爲知悉虞謙的套路與手段,讓他們多少有些掉以輕心,沒有嚴肅對待。
加上營救南宮綏綏困難重重,如何找出救下南宮綏綏的方法,成了他們目前最要緊的事,理所當然地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再者,他們最近跟的出雲那條線索,也沒有任何進展,他們還以爲出雲人不會這麽快出手,以免露出馬腳。
所以他們根本無法料到,有人會用虞謙明修棧道,暗中在謀劃了這麽大的一件事——打擊長孫焘。
所以眼下的事情很可能是這樣:有人在針對淇王府與越國公府,他先向虞謙透露“霧隐”之法,虞謙便用這法子擄走南宮綏綏。
等淇王府的視線都被轉移到虞謙擄走南宮綏綏一事上時,他們便找機會向陸明瑜下手,以此引長孫焘中計。
而陸明邕很可能是誤入,又或許也在計劃之内。
眼下虞謙牽扯進來,還學人家用“霧隐”,就算上頭把這事究根到底,最終也可能隻是查到虞謙頭上。
這也就解釋爲什麽沒有人傷害陸明瑜,爲什麽那些屍首會以這種詭異的方法消失。
因爲背後的人目的就在打壓淇王府,而且這些幕後黑手很隐秘,他們不想露出狐狸尾巴。
明白了其中的關竅,陸明邕問長孫焘:“打算怎麽做?可有什麽應對方法?”
長孫焘道:“以不變應萬變。”
陸明邕道:“也好,你正好可以留在府中好好照顧瑜兒。”
長孫焘道:“是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陸明邕看向陸明瑜,眼神溫柔:“瑜兒,你我要分别一段時日,在這期間,我不能來看你,你要好好保重。”
陸明瑜乖巧地點點頭:“兄長也是。”
馬車先到了淇王府,與陸明瑜夫婦告别後,陸明邕按例先去了趟大長公主府。
他輕車熟路地摸到珍璃郡主的窗外,卻不敢敲開窗戶,隻是壓低聲音,道:“阿芷,你在嗎?”
“嗯。”裏面傳來一陣衣裳浮動的窸窣聲。
那聲音分明很輕,但陸明邕卻覺欣喜,也安心。
他按捺住推開窗戶的沖動,繼續道:“阿芷,我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能來看你了。”
裏面靜默半晌,傳出珍璃郡主的聲音:“怎麽了?”
陸明邕如實道:“今日瑜兒受伏,我與淇王去救她,過程中/出手有些重,東街半條街都被我們廢了。”
裏面靜默的時間比之前稍久:“小舅母沒事吧?”
陸明邕回道:“瑜兒沒事,隻是我們中計了,或許接下來會遇到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