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漿迸濺的情況并未出現,被長孫焘留在暗中護衛着陸明邕的零,不知從何處現出身影,袖間射出一條飛龍爪,将二人的腰緊緊勒住。
二人就這樣懸在了半空中。
“我兒!!”追過來的大長公主凄厲地喊了一聲,趴在欄杆上見珍璃郡主和陸明邕被吊在半空,連忙吩咐侍衛去救二人。
繩索極細,幾乎勒斷了腰際。
“别怕,有我。”陸明邕一手摟住珍璃郡主的腰,一手将她的腦袋護住,抵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輕聲安慰。
細細的繩索繃緊了力道,勒住他腰身的同時,也從他護住珍璃郡主的手臂上勒過。
随着時間的推移,繩索勒進他的肉裏,鮮血登時溢出,可他眉頭都不皺一下,用不同以往的溫柔聲音,安撫着懷中瑟瑟發抖的人兒。
零一腳蹬在欄杆上,雙手握住繩索,繃直的繩索将他的手勒得皮開肉綻。
大長公主撲過去,用她纖柔的雙手緊緊地将繩索拽住,恐懼地哭喊:“小璃兒……”
侍衛很快就架起梯子,向懸在半空中的兩人靠近。
而這一幕,落入了先後而來的陸明瑜夫婦,以及福王的眼中。
“兄長!”
“珍璃!”
“阿祖的小璃兒!”福王吓得魂飛魄散,幾乎當場翹腳。
“快救人!快救人啊!”
随後趕來的元武帝看到此情此景,目光倏然盯在太後的臉上:“母後,你做了什麽?”
太後百口莫辯:“哀家什麽都沒做啊!怎麽好端端地就跳了樓?”
盧公公在元武帝的耳邊低語幾句,元武帝的面色變得極爲難看,語氣冰冷地道:“母後,你要是不想讓兒子死,煩請你等會兒一句話也别說。”
那邊侍衛還未将二人救下,長孫焘便點足掠起,身影化做一道飄忽不定的影子,飛身至二人身邊,用氣勁震斷繩索的同時,将二人抱在懷裏,一腳點在城牆之上,如大鵬一般飛至樓上,把兩人放下。
“珍璃……”
陸明邕手腳并用地爬向珍璃郡主,卻被大長公主一把推開。
“我的兒……”大長公主抱着珍璃郡主泣不成聲,哭得撕心裂肺,“你怎麽這麽傻?父親母親和兄長隻知心疼,卻從未怪罪你,你怎麽舍得抛棄家人?你這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麽?傻璃兒!”
長孫焘負手而立,冰冷的目光落在不知所措的太後身上。
陸明邕看了珍璃郡主一眼,痛苦地跪在元武帝面前:“陛下,這次險些鬧出人命,已不是小事了!”
“小璃兒啊!小璃兒啊!阿祖的小璃兒啊!”福王驚慌失措地爬上階梯,張開手臂,颠着油肚哭喊着跑向這邊,那神情慌張得不成樣子。
陸明瑜在陸溪的攙扶下,快步向這邊走來,她見珍璃郡主面色有些不對勁,抱着肚子艱難蹲下,伸手搭住了珍璃郡主的脈。
陸明瑜目光驟然一凝:“不好!珍璃的情況不容樂觀,姑姑,快将郡主移到殿中,我要給她施針。”
說完,陸明瑜摟住珍璃郡主的脖頸,似要爲她檢查身體,唇卻湊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陸明邕倏然轉過頭,看向珍璃郡主的目光中帶着惶恐與憂焚。
原來不知不覺中,這個小小的女子已在他心中占據一席之地,直到看着珍璃縱身跳下高樓時,那顆抽痛的心告訴他,他心裏是有這個女子的。
他生平第一次動情,看上的人卻是自己的妹妹,這讓他有極長一段時間陷入愧疚與自責,也讓他封閉了自我。
可回過頭來,他才發現自己爲情所困時,有一個女子,帶着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
這女子好比春天的細雨,夏日的微風,秋日的金陽,以及冬日緩緩流淌在積雪之下的一道清流。
就那麽潤物細無聲,不着痕迹地奪走了自己的心。
是她,勇敢地追着自己到南方,可等見到自己時,沒能好好說上一句話,卻隻顧着先笑了。
也是她,會心疼自己的過去,理解自己所做的每一項選擇,總是在自己低潮時刻,提着一壇酒,用蹩腳的理由邀自己喝酒,結果卻把她自己喝得醉醺醺的。
回首過去,自從與她相識過後,原來她已在生命中留下這麽多的足迹。
那一道道足迹都走向自己的心坎,直到自己的心,清晰地照見了她的影子。
陸溪從大長公主懷裏抱起珍璃郡主,将她抱至清甯宮的偏殿。
陸明瑜提着裙擺跟上去,等陸溪将人放到床上時,立即拔出幾根銀針,分别刺進珍璃郡主身上的不同穴道。
“珍璃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傷了元氣,若是不及時救治,恐怕……我現在需要一株野參,非百年之上不行。”
“盧幸!快去!”元武帝連忙吩咐盧公公去國庫裏取。
陸明瑜又在珍璃郡主身上施了幾針,原來珍璃郡主受到了極大的驚吓,身體已承受不了發了燒,可偏偏還在太後這裏受到刺/激,一時之間情緒大起大落,整個人已近崩潰。
加上她心裏已萌生死志,眼下命懸一線,情況十分危急。
下了針後,陸明瑜給怔怔發愣仿佛受了極大打擊的陸明邕使了個眼色。
“阿芷……”陸明邕艱難地挪到床前,緩緩跪倒在床邊,手上的血順着手臂流下,他也沒知覺似的。
“珍璃需要靜養,所有人先離開,有我在,珍璃不會有事。”
等所有人都出去後,陸明瑜看向自己失魂落魄的兄長:“有什麽話,就全都告訴她吧!方才生死一線,兄長當知一旦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擁有的時候當好好珍惜,别等到失去後徒留一生遺憾與懊悔。”
“瑜兒,”陸明邕凝着昏睡的珍璃郡主,哽咽着道,“能不能讓我與她單獨說幾句話?你在身邊,我難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