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家的名節固然重要,可珍璃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若她嫁的夫婿不能敬重她、呵護她,那倒不如不嫁。”
“我此生得遇你,已是莫大的幸運,叫我遭再大的罪,受再大的苦我也甘願,我也希望珍璃能找到一個真心對她的人。”
“而不希望誰爲了報恩娶了她,最後給了體面給了尊貴唯獨沒有愛意,讓珍璃人前光鮮人後嘗盡苦楚。”
“依了她吧!如今最重要的是,把那兩個手狠心毒的小崽子給剁了,用他們的腦袋盛酒給珍璃賠罪!”
大長公主哭聲不止:“你們都這樣說,我哪裏有不應的道理,隻是可憐我的璃兒,不知遭了多少罪……”
沈景言一拳砸在地上,狠狠地盯着血流不止的手。
驸馬徐徐閉上眼,倏然睜開時,一片冷光:“吳王,他不是想要權力麽?那我就讓他失去他所在乎的權與勢!”
“一個宮女生的兒子,無權無勢,若沒有人相助,他能辦成什麽事兒?而朝中,除了虞謙那老貨,誰還會打着扶新主上位,再借勤王有功一步登天的主意?所以,先拿下虞家!”
“至于玉貞長公主,她有太後護着我們奈何不了她,但要是她自己自尋死路,就算先帝詐屍也護不住!她想讓璃兒身敗名裂,那我們就讓她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大長公主總算止住了眼淚,抽抽噎噎地道:“好,就這麽辦!輕塵大師曾斷言,說珍璃情路坎坷,我們爲人父母,總要爲她打算,能将她前方的障礙掃清一點是一點。”
“不過,阿叡,這是我與你父親的事,你隻需要好好陪着妹妹,哄妹妹開心即可,其餘的,有我們。”
大長公主府的燈徹夜未歇,一家三口商量出章程時,已經是拂曉了,而那晨曦染紅了半邊天,就好像仇人的血一樣,紅得絢麗,紅得奪目。
長孫焘連夜回到家中,此時陸明瑜尚在燈下等着他,他心疼得要死,連忙上前握住陸明瑜的手:“怎麽不早點睡?還傻傻地等着我。”
他帶着滿身寒氣而來,陸明瑜連忙讓他換衣,接着道:“你說會早點回來,所以我便等着了。你向來不食言,可是出了什麽事嗎?怎麽這麽晚才回?”
長孫焘将衣裳随手挂在衣杆上,等身上寒氣被碳火驅走,他才爬上/床,鑽進被窩将陸明瑜撈進懷裏。
他不想這麽晚了,還給媳婦兒添堵,努力做成雲淡風輕的樣子:“是發生了些事,不必擔心,一切有我。”
陸明瑜問他:“你可有事?”
長孫焘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讓他的小家夥枕着自己的手:“我無事。”
陸明瑜見他不想說,便也沒有追問,小腦袋在他懷裏拱了拱:“隻要你無事,這天下再無大事。累了一天,歇了吧!”
長孫焘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着她的手臂,問道:“晏晏,如果我有一件事,不得已而需要瞞着你,你會原諒我嗎?”
他沒辦法告訴陸明瑜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他說不出口。
陸明瑜笑着在他唇邊印上一吻:“傻子!你已經把整顆心都給我了,我不會占據你的所有空間,每個人都有秘密,你也可以有,隻因我信你。”
長孫焘緊緊地摟住她:“晏晏,你真好。”
長孫焘隻要閉上眼,都會想起珍璃郡主小心翼翼地握着夜明珠,踉踉跄跄從密道中走出來的情景。
他的心被狠狠地揪起,痛得呼吸都亂了,然而爲了不刺/激到懷着身子的陸明瑜,他将所有事情都埋在心裏,卻是一夜無眠。
因爲氣不過,想讓陸明邕吃教訓,長孫焘派去救陸明邕的人,在确認陸明邕并無生命危險後,便離開了,根本沒有把陸明邕扛回去的打算。
陸明邕是被一道天光刺醒的,睜開眼,他發現自己衣衫不整,躺在一處暗室之中。
昨夜他失去了意識,在跳入池子後的事,他全然沒了印象。
但他知道,那藥性相當霸道,若無女子解藥,他必死無疑。
可如今他活得好好的,還身處一間暗室之中,這說明毒已經解了,那麽,是誰解了他的毒呢?
“誰呢?”
陸明邕用力砸了砸腦袋,仔細回想昨夜的事,可他隻記得自己感覺到身體不對勁,便想要離開,以免殿前失儀。
結果離開宴席後,他感覺自己愈發難以控制,于是他跌跌撞撞地來到僻靜的花園中,跳進寒冷的水裏讓自己冷靜。
接着,他依稀記得有人拉他上來。
最後,
女子的身體很軟,仿佛沒有骨頭一樣,他告訴自己不要傷了她,
記憶的最後,低低地叫了一聲“娘親”。
可他完全不記得,那人的面目。
救他的女子,究竟是誰?
怎麽救了便走?
陸明邕思來想去,也找不到個結果,他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然後對着天光整理衣裳。
可當他看到淺色亵褲上那星星點點的血迹時。
心,陡然一痛。
這種感覺莫名其妙,讓他錯愕不已。
别問他爲什麽知曉這事,全仰仗元武帝曾經給他送的那些帶圖的書。
此刻的陸明邕,在沒有任何頭緒時,心裏已經掠過一抹影子。
他迅速調整好狀态,準備出去尋找那救自己一命的女子,他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若是尋到,他必定會負責,許之以妻子之位。
找到了出口,他按下開關,假山拉開的刹那,他跳了出來。
發現自己正身處昨夜他跳下的小池子邊時,他微微有些詫異。
本想轉身離開,先去解決他一夜不在帶來的麻煩,然後再去尋找那女子時。
餘光裏,有什麽東西在晨曦的折射下,閃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