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邕放下書卷,擡眸問她:“瑜兒怎麽了?”
珍璃郡主撇撇嘴,道:“好像很缺銀子。”
陸明邕朝外喊了一聲:“阿琨!”
阿琨急急走了進來:“主子,您吩咐。”
陸明邕道:“把府裏的一半銀兩送去瑜兒手裏,不,送去三分之二。”
珍璃郡主翻了個白眼:“衛殊,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陸明邕挑眉:“把我掙來的銀兩分給唯一的妹妹,有什麽問題麽?”
珍璃郡主道:“小舅母是你唯一的妹妹,但你是小舅母唯一的兄長麽?”
陸明邕凝眸:“什麽意思?”
珍璃郡主道:“小舅母的兄長除了你,還有白家義兄,荥陽王表兄,以及王府長史謝韫義兄。”
“那白家什麽人家,大秦的第一富戶,雖然在揚州折進了許多家産,可畢竟有千百年的積累,瘦死駱駝比馬大。”
“再說那荥陽王,這些年難道他半點銀子沒有積累麽?謝韫雖然沒銀子,可他有個能賺銀子的媳婦兒。”
“一個個兄長都有能力,要是小舅母想向兄長伸手要銀子,她會等到今日麽?原本你送銀子是好心,可你直接送去的話,小舅母不拿,那就拂了你的心意,要是小舅母接了,恐怕于心不安。”
陸明邕一想不無道理,立即把阿琨叫住了。
“郡主,你有什麽高招?”
珍璃郡主眼珠一轉,道:“你換個方法,把銀子用在小舅母身上不就行了?”
陸明邕起身拱手:“請教郡主。”
珍璃郡主甜甜一笑,神采飛揚地道:“小舅母最近在陸續開辦一些鋪子,你把銀子放進鋪子洗一遍,不就成爲小舅母掙的了?枉你前朝如魚得水,這後宅的事和人情往來概是一竅不通。”
聽着珍璃郡主的揶揄,陸明邕解釋道:“我這也是關心則亂。”
珍璃郡主話鋒一轉,無比真誠地誇道:“不過,除了我兄長外,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陸明邕皺起眉頭:“難道我排了第二?”
珍璃郡主倒了杯茶水遞過去:“兄長,自然是自家的最好,哪有别人家比自家的好這種道理,想必在小舅母心裏,你也是全天下最好的兄長。”
這一番話,可聽得陸明邕心裏無比熨帖,看珍璃郡主的眸裏,都帶了笑意:“那是自然。”
珍璃郡主低頭吃東西,掩住眼底那抹得逞的笑。
陸明瑜的書齋順順利利開起來了,而“楊遷”的續作,也在衆人望眼欲穿時于書齋開賣。
書齋并沒有獅子大開口,這書賣得委實便宜,不過百文銅錢一折。
但想聽王妃專用說書人說書,必須提前預定,還需支付高昂的賞銀。
那可是王妃專用的說書人,能請她過府說書,也是一項極有面子的事。
于是,阿六瞬間成了炙手可熱的大忙人,成日成日的輪軸輾轉于各個高門大戶家中,一天下來嗓子都冒煙兒了。
是可忍而阿六不可忍,這天,他終于因爲忍受不了這種日子,徹底爆發了。
于是,阿六他做足準備,氣勢洶洶地找到陸明瑜,猛地就跪了下去:“王妃啊……”
阿六委委屈屈,跪在陸明瑜面前哭訴:“王妃,屬下是真受不了了!您知道嗎?這一早說到晚,衣襟裏的饅頭都能聞到馊味。”
陸明瑜正打着算盤,面前堆了一大疊銀票,她嘴角高高揚起,對阿六啞着嗓子的哭嚎充耳不聞。
阿六隻好撲到一旁,去抱長孫焘大腿:“王爺啊!您體諒體諒屬下吧,屬下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長孫焘看了一眼笑得滿足的陸明瑜,拍了拍阿六的肩膀,然後果斷把阿六抱住他大腿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扳開。
接着,長孫焘吩咐一旁的綠猗道:“給阿六縫兩個袋子,往裏頭塞滿棉花,這樣就能解決饅頭會變馊的問題,而且還能堅持到夜場,甚至通宵達旦都沒問題。”
阿六一臉震驚地望着這兩個不要臉的主子,竟然合起夥來虐/待他,真是可憐他阿六沒爹沒娘,進了這麽個賊窩,也沒個人心疼愛惜。
長孫焘丢給他一張帕子,笑容和煦地道:“本王教你一招,下次裝哭你抹辣椒粉,抹胡椒容易讓人聞出來,你看本王就聞出來了,膽敢欺瞞主子,那可是大罪,所以你隻能在明日多跑幾個場子,将功贖罪。”
阿六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那裏又腫又疼,卻不小心把胡椒給擦到了眼睛裏,這會兒他真的是涕泗橫流了。
長孫焘看着都替他疼,連忙揮揮手,道:“去吧!找師父看看,以免影響明日上工。”
阿六揉着雙眼淚流滿面地走了。
長孫焘看着陸明瑜把銀票都裝進盒子裏,唇角挂了絲笑:“阿六最近也怪可憐的,你準備什麽時候放過他?”
陸明瑜阖上盒子,道:“差不多了,等把衆人的口味養刁,屆時阿六十天半月再出一次場就足夠。”
長孫焘道:“還是我媳婦兒聰明,在如此短的時日就賺到這麽多的銀子。”
陸明瑜道:“秦大哥的功勞同樣不可磨滅。”
長孫焘屏退左右,把裝着銀票的盒子遞到陸明瑜手中,道:“這些銀子,留着做開辦學院的本錢吧!歸雁城那邊,不必送了。”
陸明瑜疑惑不已,問道:“這是怎麽了?”
長孫焘道:“因爲我把歸雁城見到的現象告訴了陛下與風相,我跟他們說,歸雁城雖然彙聚了許多國家的人,但時間久了,他們都會被秦人同化。”
“接着我把你的計劃提出來,陛下和風相當即拍闆,送了一道密旨去了北疆,讓當地糧倉給歸雁城轉運糧食與被服,用不了幾日,那十數萬俘虜,就能有活過這個冬日糧食與衣裳。”
“至于能不能活着到壽終正寝,就看他們接下來的表現,以及吳提的決定,那就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了。”
陸明瑜伸手圈住長孫焘的腰:“昭華,你真好。”
既能幹又能省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