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不約而同地望着她,她卻在衆人打量與審視的目光下,徑直走進了屏風内緩緩坐下。
臨江王妃早就想轉移話題了,這個黑衣女子的存在,無疑爲她解了圍,她看向陸明瑜,讨好地道:“王妃,這是哪裏請來的高人?”
陸明瑜笑道:“高人不高人,聽了才知道。如果她能讓諸位喜歡,才擔得起高人的稱呼。”
臨江王妃繼續拍馬:“王妃找來人,必定不簡單。”
珍璃郡主揚起小臉:“那是自然,我小舅母找來的人,怎麽會是泛泛之輩,珍璃敢打賭,今日大家一定不虛此行。”
陸明瑜見她包票打得太早,擔心衆人會因爲她的話期望過高,連忙打斷珍璃郡主的話:“好了,坐下吧!别耽誤大夥兒聽書。”
綠猗叫人搬來一把椅子,珍璃郡主卻讓綠猗再取來一把,然後将原鴛拉到自己身邊坐着,笑吟吟地道:“我們是好友,怎能不坐一起?”
原鴛不知所措,緊緊攥住手,輕聲道了句“謝謝”。
珍璃郡主握住她的手,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本郡主不是同情你,而是在報你曾經在白漪初面前維護小舅母的恩情。”
“原小姐,有些标簽已經已經貼在身上,無論你怎麽介意它,它都不會消失,倒不如活出自己的精彩,讓别人去酸去嫉妒。”
“在難過迷茫的時候,想想頂着壓力維護你的李夫人,想想就算你落進塵埃也不嫌棄你的李公子,你擁有的其實很多。”
“原小姐,你也不必擔心因爲自己會影響李家,李家在決定接受你時,已經有了面對一切的覺悟,你的擔心就是見外。”
原鴛悄悄擦了擦眼角,最後也鄭重地點了點頭。
珍璃郡主心知三言兩語不能讓她完全振作,便打定主意以後多約她過府聚聚,外人顧忌大長公主府,也會對她嘴下留情一些。
在珍璃郡主看來,原鴛不是身世令人同情,亦或是令人唾棄的落水狗,她對原鴛,不是上位者對跌落塵埃的人所有的廉價的同情。
她維護原鴛的出發點,正如她說的那樣簡單,她純粹是記住了原鴛對小舅母的維護,小舅母是她喜歡的人,那麽維護小舅母的,也自然會被她歸到喜歡的人那一類。
随着神秘人鎮尺拍在桌上的聲音響起,一道低沉沙啞的嗓音随即鑽進衆人的耳朵。
衆人不約而同地被她的聲音吸引,情不自禁凝神聆聽。
于是,一段一個男人與多個女人之間的故事被娓娓道來。
幾個角色中的愛恨情仇,數個家族間的權力傾軋,禮教與自由之間的矛盾,以及人性的自私與偉大,都在神秘人迷人的嗓音中展現得淋漓盡緻。
那聲情并茂的演繹,那栩栩如生的人物刻畫,聽得衆人攥緊手中帕子,生怕一不留神錯過某個情節。
悲時,衆人哽咽泣不成聲。
喜時,衆人歡天喜地笑聲一片。
怒時,能聽到衆人攥緊拳頭,咬牙切齒的咯咯響。
無奈時,在座隻餘陣陣悠揚歎息。
短短幾個時辰,衆人的思緒完全被神秘人帶動,竟入迷得連茶水都未曾喝一口。
忽然,神秘人鎮尺一拍,把衆人的思緒給拉了回來,隻聽她道了句:“欲聽後續發展,請聽下回分解。”
就這樣,神秘人起身走了出去,直到她離開了許久,忽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掌聲。
神秘人方才的講述,奪得了滿堂彩。
然而就在衆人百爪撓心,請求王妃再讓神秘人來講一段時,王妃卻拒絕了:“抱歉,我目前手裏的故事就隻到這裏。”
衆人一聽,頓時就不樂意了。
那公子背着跋扈善妒的夫人在外偷/腥,結果被妻子捉奸在床,妻子如何反應她們想知道啊!
那兩面三刀的刻薄婆婆,設計撺掇兒子休妻,兒媳如何反應,他們想知道啊!
好多好多,他們都想知道。
怎麽到了最精彩刺/激的橋段,卻忽然停了下來呢?
臨江王妃心癢難耐,也顧不得身份體統了,連忙追問道:“王妃,怎麽會沒有了?”
陸明瑜含笑道:“因爲我隻買到這前面幾卷,後面幾卷并未買啊!”
劉夫人連忙道:“王妃,能否告知我等如何才能買到後續?”
陸明瑜纖細的指骨放在雙腿上,她看了一眼幹淨的指甲,輕描淡寫地道:“事實上,我原是準備等看完之後就将這些書放入我的新書齋的,但沒想到諸位如此喜歡看楊遷的書,聽聞消息就給我下了拜貼。”
“我想着諸位都是以後來往的朋友,所以便将剛得到的書提前與衆位分享,也算是我與諸位相交的一點小心意。”
“隻可惜,這本書還未寫完,所以我手裏也隻有大家聽到的這些,後續的故事我尚未得到呢!”
衆人一聽,面露惋惜之色。
珍璃郡主驚訝道:“小舅母想開書齋嗎?”
陸明瑜點點頭:“我很喜歡這些話本,但從前因爲身份的原因,隻得看些《列女傳》之類的書籍,你舅舅知道後,便給我收羅了許多本子,但我尋思着不能獨享,便張羅了一間書齋,準備把我看過的書給賣出去。”
珍璃郡主撇撇嘴:“小舅母,你真是個财迷,竟然還想着把自己看過的書賣出去。”
陸明瑜并不因爲珍璃郡主說她财迷而羞愧,反而理直氣壯地道:“你小舅舅爲我收羅這些書花了不少銀子,我想把書與大家分享本是好意,但不代表我就該做慈善,把我夫君的銀子拿去造福别人。”
“再說了,要是我不收銀子的話,衆人也不好意思一直占我的便宜吧!我也是爲長遠着想。”
衆人面面相觑,總算聽出了些“隐情”。
珍璃郡主接道:“那小舅母的書齋什麽時候開啊?這本書的後續何時才能買到呢?”
兩人在說話,衆人也不好意思打斷,珍璃郡主總算問到衆人最關心的問題,大家連忙凝神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