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劉孝傑震驚之餘,滿是對虞清歡的擔憂,“王妃有了身孕,不能承受這些,如果您有什麽計劃,快點開始吧!隻要能救王妃,就算讓卑職去死,卑職也絕無二話!”
衆将士跪了下來:“王爺,我等願用性命,換王妃平安。”
“都站好!成何體統!”長孫焘低喝了一聲,衆将士登時回歸崗位,做好應戰的準備。
“師父,我和瑜兒對不住您。”長孫焘緩緩阖上雙眼,再睜開時,眼神冷厲如霜刀。
百裏無相擺擺手:“那是我的丫頭,無需愧疚。”
兩人對視一眼,從牆上跳落下來,穩穩地落在地上。
“本王乃大秦淇王!”陣前,長孫焘執劍,逼視一望無際的北齊軍隊,“願用自己與蘇圖木換回妻子。”
“蘇圖木?”宰相認真審視百裏無相,确認正是自己的兒子,他登時怒罵,“你個逆子!還不站過來!”
百裏無相手無寸鐵,他站在長孫焘身邊,面容平靜地望着不遠處随時能将他碾滅的軍隊:“放了那女娃娃,我将命給你。”
蘇圖木這個兒子,是宰相的傑作,這些年他一直在找尋兒子的身影,就是爲了把他拉回來子承父業,繼承他的一切。
然而這個逆子竟然再度站在北齊的對立面,幫着外人來對付北齊,這讓宰相怒意橫生。
宰相似乎氣狠了,揚起鞭子猛力抽在虞清歡背上,一聲鞭響,她單薄的後背,霎時顯出一道深痕,鮮血蔓延開來。
虞清歡忍不住輕哼一聲,卻是咬緊牙關,不再讓自己發出任何懦弱的聲音,她疼得臉色煞白,額上冷汗直冒,那發狠似的眼神,昭示着她此刻的正極力忍耐痛楚。
長孫焘握拳,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淡然:“宰相大人,如果你再傷本王妻子一根汗毛,這交易恐怕無法進行下去。”
宰相捏緊鞭子,冷笑連連:“人,本相要,城門必須打開,長孫焘,你的妻兒就在這裏,他們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間,現在,立刻讓你的屬下把城門打開,否則——”
“啪!”又是一聲鞭響,虞清歡背上又多了一條血痕。
“開城門!”宰相吼了一聲。
“雜/種!”長孫焘怒不可遏,那綻開的皮肉仿佛灼傷了他的眼眸,他再也壓抑不住,怒罵一句,提劍就要沖過去。
“冷靜!時機未到!丫頭要緊!”百裏無相低聲勸他,把他那被憤怒占據的理智給喚了回來。
“王妃!”
“王妃!”
“王妃……”
城牆上的将士,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歸雁城危時,是王妃力挽狂瀾,保住了歸雁城不被淪陷。
衆将士無糧無衣時,是王妃不遠千裏趕赴雍州,以身做餌調虎離山,把糧食安然送到歸雁城,這才讓他們不至餓死。
如今王妃受辱,他們卻隻能握着武器幹看着,這算什麽?
“穩住!”楊遷哽咽,站在牆頭發号施令,“北齊蠻子正在用王妃亂我軍心,誰要敢亂了陣腳,就中了敵方的奸計,那樣你們對得起王妃麽?都給我穩住!”
“王妃……”衆将士垂淚,但卻穩穩地握住手中的兵器,沒有一個受到影響,隻是他們心中的激憤,就如熊熊烈火般燎原,怎麽也遏制不住!
軍令如山,衆将士穩住了,可城中的百姓卻穩不住。
有人将王妃被擄的消息奔走相告,用不了多久,靠近城牆的百姓,皆湧到城牆處,他們沒有兵器,沒有盔甲,但卻手握菜刀,扛着斧子鋤頭。
随時準備沖出去救下王妃。
十幾年前,他們爲了保命,慫了,漠視英雄的死亡,愧疚折/磨了他們一生。
十幾年後,他們不想再做縮頭烏龜,拼死也要救下他們的王妃。
“開城門!我等願意赴死!”
“開城門!救王妃!”
喊聲此起彼伏,很快變得整齊,如雷貫耳!
“開城門!開城門——”
聽到喊聲的長孫焘,長長舒了口氣。
他提着一顆心,生怕滿城百姓責怪瑜兒不該被擒,也擔心世人會對她口誅筆伐,認爲她在被抓那一刻,就該死去。
幸好,歸雁城百姓沉睡了十數年的良知,在這一刻全被喚醒。
也幸好,他的計劃能順利實施。
“聽到了麽?我方百姓願開城門,但前提是,王妃必須平安!把王妃送過來,本王與蘇圖木走過去,一旦我們交換,城門就會打開。”長孫焘執劍緩步走過去。
“你有得談麽?”宰相大笑出聲,鞭子一甩,把虞清歡卷起來,一手拎住她的後頸,一手掐住她的脖頸,讓她高高挂起。
“本相數三聲,你與那逆子向這邊走來,同時把城門打開,若是做不到,本相先挖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再挖了她的雙眼,把她挫骨揚灰!”
鮮血順着衣裳,滴在沙土之上,巨大的痛楚灼燒着虞清歡的理智,她拼命讓自己保持清醒,用力地偏過頭去,看着長孫焘。
她見長孫焘唇角開阖,沒有任何聲音,但她讀懂了——那是長孫焘在一遍遍地告訴她,千萬别放棄。
虞清歡沒有放棄,表情無任何懼意,長孫焘讓她等,她會耐心地等,不到最後一刻她不會去死。
但她同時也觀察着局勢,一旦長孫焘救不了她,她就立即咬破口中爲自己特制的毒藥,帶着孩子赴死,絕不會拖累滿城的将士與百姓!
“開城門!”宰相的手掌,正在慢慢地收緊,鉗制她的脖頸,強大的壓迫感阻斷了空氣的來源,她覺得胸膛漲得難受,呼吸也變得艱難,意識漸漸模糊。
“一!”
“二!”
“别傷她!我們過去!”長孫焘與百裏無相急紅了雙眼,驚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