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擂動,依舊震耳欲聾。
虞清歡與吳提的距離,從幾丈縮短爲幾尺,終于,吳提的大刀裹挾雷霆萬鈞之力,掃向虞清歡。
虞清歡雖然因衍蠱有了渾厚的内力,但她卻不敢貿然用劍去接吳提的大刀。
她向後彎腰,躲過吳提的攻擊,順手又砍了一個向她出手的北齊士兵。
吳提見她不敢硬接,一鼓作氣又朝她當頭劈下。
誰知,猛然一道大力,吳提胯下的戰馬被撞倒在地。
原來竟是淇王妃的戰馬,直接把他的戰馬撞得倒地不起。
亂馬之中,刀光劍影。
吳提連忙爬起,揮刀擋住向他攻來的刀劍。
虞清歡點足躍起,持劍當空刺向一身血污的吳提。
吳提雖然受傷,但畢竟不是個泛泛之輩,竟在電光石石間,躲過虞清歡的攻擊。
劍——擦着他的脖頸而過,劃出一條血痕。
在最初的酥/麻過後,鮮血瞬間溢出。
吳提伸手一摸脖子,冷笑着看向再度攻來的虞清歡:“女人,真夠勁!再來!”
虞清歡又刺了一劍,卻被吳提擋下,身形嬌小的她,隻是吳提的一半大,抓住時機,利用靈活敏捷的身形才能殺吳提一個猝不及防。
但直接對打,她必然會在力道/上吃虧。
于是她一劍不中,便迅速退回小紅的背上,不敢戀戰。
“女人,你别急着跑啊!”然而吳提卻打紅了眼,不依不饒追上來便砍。
虞清歡隻得硬着頭皮反擊。
發了狂的吳提越戰越勇,幾個回合便把虞清歡的劍挑下,他臉上嗜血的表情越盛,逼近虞清歡,瘋狂冷笑:“女人,惹了本王就想逃?本王一定要把你捉住!”
一刀刀砍來,虞清歡隻是避讓,便有些吃力。
可她不能逃,一旦她退讓了,以後怎麽做大家的表率?還怎麽率領大夥守衛歸雁城?
吳提勝券在握,他單手揚起大刀,便朝虞清歡砍去。
“铿——”
一聲清越的撞/擊聲回響不絕。
攔住他的,正是楊遷的重劍。
楊遷臉上的表情,幾乎和他如出一轍,那是一種越殺越勇的興奮。
棋逢對手,刀劍碰撞,罡風陣陣,火花四濺。
楊遷不着痕迹地将虞清歡護在身後,居高臨下地看着失去戰馬的吳提:“你的對手是我!”
虞清歡道:“攻他下盤,那是他的弱點!”
喊了這一句,零也殺到虞清歡的身邊,将她緊緊護住。
豈料二王子并未像其他北齊人一樣,有着頭斷血流也決不後退的勇猛精神,見楊遷加入戰局,他權衡了一下眼前的情況,當機立斷放棄與楊遷對戰,搶過一匹戰馬,便領着隊伍往回撤。
虞清歡用哨音給明珠發信号,接到信号的明珠又給白捷發信号。
城牆之上響起銅鑼聲,示意鳴金收兵。
大秦的士兵攙扶着受傷的同伴,扛起氣絕的兄弟,迅速往歸雁城中撤退。
歸雁城前,屍體堆積如山,不過都是北齊人的。
因爲出兵前虞清歡曾下過一個命令,無論生死,隻要條件允許,一定要帶着同伴離開。
傷的治傷,死的确認身份後火化,把骨灰送回家鄉,給他們的親人一個交代,也不至于親人思念時連座墳都沒有。
這一次,說不上大獲全勝,但出城士兵僅有八千,死傷兩千餘人,卻殲敵兩萬之多。
給北齊一次重創,也算讓歸雁城的士兵吃了一粒定心丸。
戰事結束,虞清歡讓白捷清點犧牲的士兵,列名造冊,火化遺體,屆時再把骨灰和撫恤一起送還給親人,讓他們死後能在家鄉享受香火。
而她則脫下戰甲,與百裏無相一起,救治傷重的士兵。
劉孝傑将軍前去禀報:“王妃,大喜啊!這次重創敵軍,兄弟們都很高興,我軍士氣大振,一掃這些日子以來的對北齊士兵的恐懼,衆人信心大增,隻要我們萬衆一心,歸雁城必然能保住。”
虞清歡道:“衆将士辛苦了。我這邊還有些事,我和軍師不在的時候,軍中一切由十六做主,你們聽他号令。”
若說之前,虞清歡說出這樣的話,恐怕會讓大夥不平,然而今日的楊遷,一路從敵後方殺到虞清歡身邊,其勇猛程度,幾乎與淇王不相上下,他用行動證明,他是一員難得的大将,能力都在衆将軍和校尉之上。
軍中以能力服人,此時誰敢不服楊遷。
劉孝傑一聽此話,想都沒想就應下了。
他正要離開,卻忽然轉身勸道:“王妃,請您注意休息。”
虞清歡額上汗珠直冒,手下動作卻沒有停,她随口應道:“我是個大夫,救死扶傷本就是應當的,等弟兄們的情況穩定一些,再休息也不遲。”
劉孝傑歎了口氣,卻沒有說什麽。
隻是他離開軍營之前,傳達了一條命令。
不多時,一群婦孺便聚集在軍營附近,她們帶來洗得幹幹淨淨的布條,還有家中的燒酒,自請給王妃和軍醫打下手。
而城中的男人們,則去幫忙搬運傷重的士兵,協助焚化犧牲士兵的屍體。
這座城的人,也曾在北齊鐵騎面前瑟瑟發抖。
但因爲這一仗的勝利,衆人重拾活下去的信心,凝聚在一起,爲守住家園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虞清歡一邊處理傷口,一邊思索着北齊人接下來的行動。
她并不了解局勢,也不了解這這北齊二王子吳提。
她隻是盡可能地換位思考,想想敵人會怎麽做。
幾個心靈手巧的姑娘,正在給她打下手,爲她遞刀遞鉗子遞藥,煞白着一張張小臉,卻仍鼓起勇氣,手腳麻利地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忙了一個下午,整整一夜,又整整一天,一刻都沒有停息,直到那些傷重的士兵,一個個情況穩定下來。
虞清歡一坐下,卻累得起不來。
零端來粥食給虞清歡,幾個小姑娘行禮退下,卻在離開營帳前忍不住抱怨:“城外那麽多蠻子的屍體,可也沒見北齊人來收屍,若是腐爛了,風又往城裏吹,到時候引發瘟疫怎麽辦?”
虞清歡醍醐灌頂,一直沒想通的事情也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