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得了你嗎?!”虞清歡一扭頭,雙目猩紅地盯着他,“蠢貨?誰才是蠢貨?!當年我父母費盡心機也要保住忠臣良将不遭奸人荼毒,我身爲他們的女兒,怎會在這種時候找到他們,給他們帶去殺身之禍?”
虞清歡緩緩逼近步步後退的趙文禮,一字一句:“你說我爲什麽找上你,因爲你的狼子野心,早已在我父母逝去後昭然若揭!難道你就沒發現,我這條魚上鈎得太容易了嗎?”
趙文禮抖着手指向虞清歡:“你故意的!你故意的!”
虞清歡站定冷笑:“你知道得太晚了,苟且偷生這麽多年,是不是也該把命還給我父親和母親了?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助纣爲虐,也同樣罪不可赦!”
一聲短劇的哨音響起,明珠已經咬破了趙文禮的血管,他倒地抽搐了幾下,便沒了聲息。
白家的幾個将軍拔劍沖上來,卻被跳出來的楊遷和阿零制住,瞬間打斷了雙腿,廢去武功。
虞清歡把匕首利落收回腰間,道:“我不殺你們,你們就等着國法的制裁吧!”
虞清歡轉身,把披散的頭發高高束起,露出了那張讓滿城百姓都敬仰的面容。
她取出虎符,站于高台之上,将虎符展示給圍觀的士兵和百姓看。
而她運了内力的聲音,也清晰傳入在場衆人的耳裏。
“各位将士同胞兄弟,各位鄉親父老,我是淇王長孫焘的妻子,也是陸明瑜,今日站在這裏,就是爲了告訴大家一些你們所不知道的真相。”
“揚州在三個月前遭受了嚴重的水患,海水倒灌,整個揚州一片汪/洋,幾十萬百姓流離失所。”
“北齊鞑子趁大秦内憂之際,大軍壓境欲破我城池,擄我财富,殺我百姓,踏我山河!可是這一切,朝廷沒有接到任何消息,哪怕是雍州的官員也一無所知!”
“但早前,我們在北齊的探子早已用性命将這些消息送出,可卻都被壓在了他定北侯世子的桌上!”
“定北侯世子包藏禍心,早就與北齊人勾結在一塊兒,他将這些消息秘而不發,以至于朝廷至今未知邊關危急!”
“所幸還有忠義之士看出了定北侯世子的狼子野心,冒死将信送出歸雁城,可他們一路上慘遭追殺屠戮,屍骨無存!”
“淇王此時正在揚州赈災,爲我們數十萬同胞重建家園。他預感北疆有異,派我北上探聽消息,沒想到竟讓我看到這樣一番景象。”
“因爲事發突然,我僅帶了三名護衛前來,無力擊退北齊幾十萬大軍,再往回送信已是來不及,于是我越過山峰潛入城中,想要尋求幫助,一起/點燃烽火通知朝廷,可沒想到,口口聲聲應我前去點燃烽火的趙将軍,卻欲将我送上斷頭台!”
“各位,事情說來話長,大緻就是這些。今日我手刃定北侯世子以及從三品威武将軍,這些罪名等戰事結束,我自會向朝廷請罪,決不波及列位。”
“但在此之前,我想告訴你們的是,我們的餘糧不多了,也隻夠我們支撐二十幾日,要是二十幾日我們無法結束這場戰役,亦或是等不來援軍,我們要麽活活餓死,要麽慘死在北齊人的鐵騎之下。”
“這也是北齊人圍城不攻的原因,他們就是等着我們彈盡糧絕,等到我們餓得連武器都擡不起來的時候,再把我們一個個殘忍屠/殺!”
“而我們的守将,大秦的定北侯世子,竟在助纣爲虐蒙騙你們,說一切太平無需擔心。什麽樣的守将,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還沒有任何警惕性?”
“什麽樣的守将,會把大軍壓境的消息秘而不發,甚至派人刺殺前去送信的人?!”
“今日,我陸明瑜甯願自曝身份殺帥奪印,站在這裏和大家說這些,就是爲了請求大夥兒,請你們站出來,與我一起擊退敵寇!衛我邊境和平!守我大秦河山!護我們身後那些手無寸鐵的同胞們!”
“十數年前,我那本該血冷于青松之下,受後世敬仰的父親,甘願抛下他嗷嗷待哺的女兒,背負千古罵名假意投誠,以自家九族爲代價護住列位,但十數年後我陸家餘我孑然一人,我所能爲大家奉獻的,也隻有我這具身軀和滿腔熱血!”
“隻要我不死!就一定會擋在衆人面前!決不讓北齊鞑子犯我大秦殺我同胞!我陸明瑜以陸家列祖列宗的英魂!以我父母的名譽立誓,誓以列位同生死!共進退!若違此誓,陸家至此斷子絕孫,父母家族遺臭萬年!”
這時,百裏無相與一個身形稍稍狼狽的男子趕來,他沉痛地望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定北侯世子,以及那些都被拿下的父叔兄弟。
他朗聲道:“我是定北侯府白捷!我能爲淇王妃方才說的話作證,世子早已叛變,他與北齊人早已達成協議,他助北齊人攻下歸雁城,而北齊人允他事後平分天下。”
有什麽比白家人自己作證更有說服力?
此時,所有人都信了。
正在這時,一個老者跪了下去,磕頭道:“王妃不是一個人,老朽願意成爲陸家軍,與王妃同進退!”
“我也願意!”
“我也願意!”
“我也願意!”
“……”
人群,無論百姓還是士兵,一個接一個地跪下,最後爆發出整齊劃一的聲響,震耳欲聾。
“我等願與淇王妃共進退!人在城在,城亡人亡!”
“甯在故土爲孤魂,不做他鄉軟骨奴!”
虞清歡握緊那一枚小小的虎符,她笑了,眼淚卻忍不住滑/落。
父親母親的犧牲,朝廷不認,曆史不認,但這歸雁城的百姓卻認。
一句陸家軍,一個陸明瑜。
她拿下歸雁城了!
萬衆歸心。
至于定北侯世子爲什麽會落到這個下場,原因很多。
一個小小的定北侯世子,竟妄圖通過賣/國與敵人平分天下,早在被白漪初挑唆時,他就注定走向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