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薛巍和李元,始終活動在流民間,爲穩定流民做了不可或缺的貢獻。
而揚州有謝韫和南宮綏綏全力以赴,引水的事情進展得相當順利。
冤大頭白黎,正不斷地把祖宗的基業掏出來貼補。
這對大秦本該是滅頂之災的災難,卻因這些青年男女力挽狂瀾,使得局勢一片安穩。
長孫焘與謝韫會面時,謝韫刻薄地問道:“那潑皮死了嗎?”
長孫焘唇角勾起:“不是早就給你信了麽?沒收到?”
謝韫道:“太忙了,沒時間看!”
南宮綏綏見到自己崇拜的對象,弓着身半天都沒有反應,直到謝韫說出這句話時,她忍不住揭穿:“淇王殿下,您别理會他,娘們兒的毛病又犯了,口是心非,什麽太忙沒空看,分明是不敢看!”
謝韫秀緻的臉一紅,連忙偏過頭去。
長孫焘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都好,你放心。”
“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謝韫言語刻薄,表情卻是如釋重負,“我就知道她死不了,害得我擔了如此久的心,中秋就要到了,怎麽也要讓她賠上幾壇桂花酒。”
長孫焘深吸了一口氣:“她去北疆了,中秋前回不來。”
謝韫道:“說起北疆,的确有些奇怪,前段時間消息還說北齊人有異動,但我從雍州回來後,接到的消息卻說沒有任何異常,我派了幾撥人馬去查探,然而送回的信都說北疆無事,我正想再派人去探探。”
長孫焘道:“不用去了!北疆必定出了什麽事,你把目前遇到的棘手問題整理整理,全彙總給本王,等這邊的事情一了,本王立即趕往北疆,王妃一個人前往本王不放心。”
謝韫道:“大體上沒什麽事,隻是我從徐州調糧過來時,徐州卻隻是送了一千石過來敷衍了事,青州和兖州也是如此。于是我派人去點糧查賬,接着糧倉就着火了,這麽一來,糧食的真實數量就查不到了。”
“而青州和兖州,糧倉也接連出事,同樣無法查清存糧明細,你若是不來,我都準備去走一趟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如果他們不運糧過來,這些以工代赈的百姓也無法自行準備吃食,飯都吃不飽,總不能餓着肚子幹活。”
“先前撤離前,在揚州收成的那些糧食,早晚有一日會坐吃山空,所以這是目前最緊要的一件事。”
長孫焘道:“無非就是蠹蟲老鼠虧空了糧食,這才不敢讓人查出明細,估計你親自過去了,會有一堆假賬冊擺在你面前。”
“此事你不必管,本王走這一趟,國家危難之際,竟還有如此宵小喪盡天良,本王必定将這些蛀蟲肅清,以正法典。”
謝韫繼續道:“還有,揚州一些地方官員拒絕配合赈災,我的職權不夠,所以我已具表風相,但等朝廷批複,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長孫焘道:“這事不難,本王會解決。另外,百裏先生又設計出一些工具的圖紙,本王瞧着也隻有張張遠能做,你命人快馬加鞭,把圖紙送去給他,順道告訴他,本王會讓趙秀兒進王府待産,讓他安心。”
說着,長孫焘從懷裏取出一堆圖紙遞給謝韫。
南宮綏綏對長孫焘的做法佩服得五體投地,忍不住贊道:“淇王,老子真是敬佩你!竟連一個小小工匠的家人都如此照顧,真不愧是老子敬佩的大英雄!”
謝韫連忙推開她:“一邊去,昭華豈是你這莽夫可比的?”
南宮綏綏握拳,正要發功,長孫焘打斷了她準備與謝韫大幹一場的計劃,道:“本王餓了,想吃頓熱飯。”
謝韫連忙吩咐人去做。
這是水患最嚴重的地方,哪裏還有房屋做落腳之地,大家歇的,也不過是臨時搭建的屋子。
在衆人還未将棚子收拾出來時,長孫焘去了謝韫的落腳處,倒頭便睡。
而此時的虞清歡,還在趕往北疆的路上。
初秋的天,又躁又熱。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趕路,小紅尚且還能支撐,但楊遷等人已經換了好幾次馬,一行人片刻也不敢耽擱,基本每天隻能趁給馬送草料的時機,睡那麽一兩個時辰。
這麽趕路,連楊遷他們三個大男人都有些受不了,更何況是虞清歡。
此時她一身風霜塵土,面容被曬成麥色,而唇角的幹裂脫皮,使得她看起來十分憔悴。
百裏無相心疼她,不止一次勸道:“丫頭,今夜就在這個客棧裏好生歇一晚吧!怎麽說也還有半個多月的路程,要是你半路倒下了,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不是白費了麽?”
楊遷也跟着勸道:“阿瑜,就歇一晚吧!我雙腿都磨破了,馬一跑動,疼得厲害,今夜歇息時,我想讓老頭兒給塗點藥,否則感染了怎麽辦?”
百裏無相一甩袖子:“去你的,讓老夫給你大腿塗藥?要不今夜就眠花宿柳得了,找一批姑娘,讓她們用柔/嫩的小手給你塗?”
零道:“小十六,我可以幫你塗。”
楊遷瞪了他一眼,回頭繼續沖百裏無相道:“老頭兒,醫者仁心仁術,我可是一個病患。”
百裏無相一捋胡子:“老夫已經四十了,小夥子,尊老愛幼懂不懂?”
兩人就這樣又鬥起了嘴。
虞清歡看了一下衆人,隻見大家頭發都快打绺兒了,想着自己的小紅又穩又快,但他們三人的都是普通馬匹,這一路吃罪不少,虞清歡隻好同意歇上一晚。
幾人進了間客棧,要上幾間房間,草草吃過飯後,幾人直接爬到床上便睡。
零要了鋪蓋,在虞清歡房間外室的地上打地鋪,以這種方式默默守着虞清歡。
夜裏,萬籁寂靜。
虞清歡昏昏沉沉,竟然做起了夢。
她又再次見到了阿爹阿娘,隻是還沒來得及叙舊,便看到了關外漫天漫地的烽火狼煙。
她驚懼回眸,城破人亡,父母用生命守住的歸雁城,竟被北齊的鐵騎夷爲平地,硝煙彌漫,旌旗搖曳,十數萬人被屠/殺,鮮血把古老的城牆染得猩紅。
兩塊無字碑被血海淹沒,而阿爹阿娘也消失不見。
虞清歡驚醒,滿頭大汗,她讓明珠用藥迷倒了零,留下一張紙條,便騎着小紅,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北疆。
不用遷就楊遷等人的速度,小紅如閃電般在路上疾馳,日行千裏,夜行八百,腳程竟是平日的好幾倍。
終于在五日後,虞清歡趕到了雍州地界。
警覺的明珠發現前有異,仔細嗅吸,空氣中竟然彌漫着血腥味。
“誰!”虞清歡掠起,匕首朝路邊的草叢疾射而去,枯黃的茅草動了動,竟然滾出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
“你是誰!”明珠叼回匕首,虞清歡握在手裏,警惕地望着男子。
“王……王妃!”男子說了這麽一句,便徹底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