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太後都派了靖心姑姑到定北侯家走了一趟。
有的說太後和長公主聰明,陛下即将禦駕親征,現在北疆不能亂,所以要安撫好定北侯府的心,她們爲了讨好陛下,這才做樣子給外邊看。
有的說定北侯老夫人爲人不錯,深得長公主的敬重,就連太後也感念她曾經教導過長公主,所以才會派人去慰問。
總之,說什麽的都有,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隻要跟着長孫家的人做準沒錯。
京城因爲接連/發生的兩樁事情,氣氛與往日有所不同,多少顯得有些壓抑,不過大多數人都按部就班地過日子,
但沒人知道,兩件事情都與同一個人有關。也無人知曉,定北侯府的平靜和悲痛背後,隐藏着怎樣的滔天怒火,以及複仇的決心。
嘉佑帝的隊伍是在老夫人出殡前離開京城的,嘉佑帝不在,理所當然地留下太子監國,而風先生協助。
出人意料的是,嘉佑帝卻帶走了二皇子。
長孫翊做着他的皇帝/夢,爲了讓自己更接近那個角色,在風先生的監督下,他倒是裝得有模有樣。
但沒了嘉佑帝和麒麟衛的京城,暗流比平時要洶/湧得多,就在老夫人出殡那日,虞謙堂而皇之地登了定北侯府的門,裝模作樣地吊唁一番後,直接進入了正題。
“侯爺可知道,令愛在離開京城前,曾在從老夫這拿走一樣東西。”
定北侯神情悲痛,但眼神卻比平時冰冷狂傲許多:“不知是什麽東西,能勞動前相親自來本侯面前說?”
虞謙拍了拍腿,仿佛因爲老了,老寒腿又犯了似的:“一種毒藥。令愛告訴老夫,淇王十數年前中的那次毒根本沒有完全清除幹淨,隻要一種引子,就能把那毒給引出來。所以老夫便應她所求,把藥給了她。”
定北侯緊緊盯着虞謙,仿佛要從這個狡猾的老東西身上看出什麽端倪:“小女一個閨閣千金,怎麽會知道這些,虞相,吹牛也要打草稿,沒得閃了舌/頭。”
虞謙也不生氣,聞言他道:“虎父無犬女啊!事實上,侯爺已經相信了此事,不是麽?侯爺勇猛無敵,女兒又怎麽是泛泛之輩,若非漪初小姐得了侯爺幾分真傳,侯爺又怎會如此寵愛她?”
定北侯冷笑:“漪初精明不假,這點你沒有說錯,但你說她找你拿毒藥,這是萬萬不可能,且不說小女不可能得知這些事情,就說你有能讓淇王毒發的藥這點,就荒唐可笑,簡直滑天下之大稽!要是你有那種東西,會落到今日這種田地?你還會被長孫焘那小子打得毫無還擊之力,你怎麽不毒死他?!”
虞謙又拍了拍膝蓋:“侯爺可知,爲何虞府再無喜訊傳出?明明這幾個月以來,家裏納進那麽多妾室,卻沒有一個能懷孕?”
定北侯看着他拍腿的動作,一臉的輕蔑,任你以往再風光如何,總會有老骥伏枥的那一天,志在千裏又如何,人老了就沒用了,也不是每塊老姜都辣。
“虞相這麽一說,本侯還真就好奇起來了,這是爲什麽呢?”
虞謙忽然攥緊拳頭,怨恨的毒瞬間從眼裏溢出來:“那是因爲老夫的小七,如今的淇王妃,給虞家的人都下了絕育的毒,唯有老夫沒有,可她在老夫的體内埋了針,一旦老夫想留下子嗣,針就會立即要了老夫的命。有這樣一個厲害的人在淇王身邊,侯爺教教老夫怎麽把淇王給毒死。”
毅勇侯有些同情虞謙了:“什麽樣的深仇大恨,才會讓你虞家招緻斷子絕孫之禍?不過這還不足以解釋,虞相怎會有那種藥。”
虞謙幽幽道:“當年還隻是個皇子的淇王中毒,解毒的人正是小七的外祖父,依他的能力,尚且不能爲淇王完全解毒,所以他一生都在研究解藥。他生前的一切成果,如今都在老夫手裏握着,老夫有能讓淇王毒發的藥,有什麽好奇怪的?”
“當然,老夫能掌握這些消息,都是令愛透露的線索,老夫費了點功夫,才證實這些都是真的。要不是令愛告知,老夫還不知道自己手裏竟然握着能要長孫焘性命的東西。”
“侯爺,你是不是有過這樣的疑惑,依令千金的才貌,怎麽會拿不下區區一個淇王?這究竟是爲什麽?那還不是因爲她南下時手裏握着能要長孫焘性命的利刃,長孫焘害怕了,最後才讓令愛落到那樣的下場。”
“虞謙!你!”定北侯瞬間如暴怒的獅子,揪着虞謙的衣襟,怒不可遏,“老東西,你怎麽能把那麽危險的東西給一個孩子?!”
虞謙不慌不忙,輕輕拍了拍定北侯的手:“孩子?侯爺,你說出這話的時候,心裏都沒底吧?令愛是普通的孩子麽?恐怕侯爺心裏不止一次想過,若是這個女兒爲男兒,定北侯府将會更上幾層樓吧?”
定北侯孔武有力,大手鉗住老邁的虞謙,仿佛隻要輕輕一用力,這個風年殘燭的老人,就會在自己的手掌裏碎成齑粉。
事實上,他輕而易舉,就把這個瘦老頭提起來,晃來晃去:“虞謙,你最好把目的講清楚!否則本侯要了你的狗命!就你虞家現在來說,本侯捏死你們,就如同捏死一隻隻螞蟻那麽簡單!”
虞謙劇烈地咳了咳,孱弱的聲音響起:“侯爺,老夫說這一大堆,可不是爲了把人頭送到侯爺面前,任侯爺宰割的。”
定北侯目眦欲裂:“你究竟想做什麽?!”
虞謙冷冷道:“想做什麽?像老夫這種在陰溝裏爬出來的人,怎會看不到陰暗處。侯爺表面上不動聲色,實則心裏埋藏着憤恨和不甘,你想爲愛女報仇,想宣/洩自己的仇恨和不滿,所以你一直蟄伏着,就等着恰當的時機。既然我們目标一緻,何不同心協力?”
定北侯終是推開虞謙:“本侯想要淇王夫婦的命,把你的想法說來聽聽!”
虞謙一個踉跄,但他并不生氣,整了整衣裳,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定北侯上鈎了,當初推白漪初去作死,這個決定還真是做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