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來了。”阿六連忙迎上來,他眼裏遍布紅血絲,似乎沒怎麽休息。
虞清歡随口應了一聲:“王爺身子不适,你和陳校尉一定要穩住流民,别出什麽亂子。”
阿六大驚:“主子他……”
虞清歡道:“放心,還有我呢!先處理這邊的事情。發燒腹瀉的那個人在哪?帶我去看看。”
阿六把虞清歡給引了過去,那是一個獨/立的帳篷,陳校尉正帶着人守住門口。
“末将見過王妃!”陳校尉行禮,“這裏恐有危險,王妃不宜靠近。”
虞清歡不以爲意:“沒有問題就不需要我來了,陳校尉,你與我說說情況。”
陳校尉道:“今日辰時,有一個孩子忽然腹瀉,緊接着就發燒了,末将立即将他與身旁密切接觸的人都帶到了這裏,期間幾人都沒走出去過。”
虞清歡道:“做得很好!辛苦了。與他們接觸的士兵呢?”
陳校尉道:“都在門口守着,末将禁止他們亂走動。”
虞清歡道:“很好!在我查明原因前,任何人都别随意走動。”
說完,虞清歡這才與不聲不響跟在身後的珍璃郡主道:“珍璃,你在這等我,别亂跑,也别亂碰。”
珍璃郡主拉了一下虞清歡的袖子,想說什麽,但最終都化作一句:“你也要小心。”
她再胡鬧,也知曉事情的嚴重性,不會醫術的她,并未去随便摻和。
虞清歡走後,陳校尉走過來,不悅地看着正在踢小石子的珍璃郡主:“你這丫頭怎麽回事?不跟着王妃進去麽?”
“我……”珍璃郡主正想反駁,捂嘴偷笑的阿六湊過來賤兮兮地道,“就是,就是,你這懶丫頭!怎麽沒有一點眼力見?王妃在前面忙着呢!你倒好,像是來觀光一樣。”
珍璃郡主咬牙,狠狠地瞪了阿六一眼:“再叽叽喳喳,本郡主弄死你!”
陳校尉臉色都變了,還以爲是王妃身邊的小丫頭,誰知卻是郡主,這可把陳校尉吓出一身冷汗。
正要請罪,珍璃郡主卻開了口:“大人不必在意,本郡主不想引起騷動。”
陳校尉擦了擦汗,不着痕迹地退到阿六身邊。
棚子裏,虞清歡正凝神把脈,那些個大夫擔心是疫病,一個個用棉布緊緊蒙住口鼻,縮足不前。
所以當虞清歡親自去給流民問脈時,一群大夫臊紅了一張臉,站在一旁垂着頭,不敢去看虞清歡。
“仙女姐姐,你是天神派來救我的仙女嗎?”
發燒的人是個羸弱的小男孩,因爲饑荒和奔波,他瘦得僅剩皮包骨,說話的時候怯生生的。
虞清歡拍拍他枯黃粗糙的頭發,柔柔笑了起來:“我不是仙女,但我是來救你的。”
小男孩又道:“那我是不是要死了?大家都很害怕我。”
虞清歡柔聲細語地安慰:“有姐姐在,你不會死,姐姐向你保證。但是這幾天你要聽話,好好吃姐姐給你開的藥,你能做到嗎?”
小男孩知道自己不用死,欣喜極了:“能!我都聽姐姐的!”
虞清歡道:“真乖!”
男孩的母親吓壞了,好幾次想出言提醒男孩,但都沒成功,她跪伏在地上,戰戰兢兢地道:“王妃娘娘恕罪,小孩子不懂事,冒犯了王妃,請王妃恕罪”
虞清歡随口道:“起來吧!都是爹生娘養的人,哪有那麽多貴賤之分。”
男孩的母親感動得直掉眼淚,在這些淳樸的人心中,尊卑等級觀念已經深深地刻在骨子裏,就連對村裏的裏正夫人,也是得卑躬屈膝的,更何況是王妃娘娘。
衆人對這個幹實事且沒有什麽架子的王妃,印象好極了。
正此時,懷裏的男孩忽然猛地抽搐起來,渾身痙攣,像是癫疾發作。
虞清歡像是早有預料般,立即将男孩摟在懷裏,将他固定住,然後鎮定自若地取出針,迅速紮在男孩的穴道之上。
幾針下去,男孩頭一歪,吐了她一身,但人也徹底平靜下來,隻是陷入了昏迷當中。
男孩的母親又急又怕,屋内的人跪了一地,就連幾個大夫,也跪在地上,準備承受王妃的雷霆之怒。
豈料王妃不但沒有生氣,隻是将男孩小心翼翼地放回那簡陋的榻上,還掏出帕子爲男孩拭去嘴角的污穢。
她輕聲道:“放心吧!不是瘟疫,隻是吃錯東西了,所以才引起發燒和腹瀉。”
男孩母親像是想起了什麽,連忙接道:“前日孩子實在餓極了,他爹翻開石頭抓了幾隻蟲子給他吃,可能是這樣吃壞了肚子。”
虞清歡看着男孩青白交錯的臉,面色一沉,擡眸看向幾個大夫:“他如此嚴重,按理來說昨日就應當出現了症狀,但爲何沒有人查出來?昨日是誰給這孩子看診的?不想太難看的話,主動站出來承認。”
其中一個大夫爬出兩步,小聲地道:“是……是草民。”
虞清歡目光攫住他:“爲何沒有診出來?”
大夫瑟瑟發抖:“昨、昨日人太多了!草民……草民一時疏忽。”
被吐了一身尚且沒有皺一下,然而此時卻是勃然大怒:“疏忽!你把人命當什麽?!若是救治不及時,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斷送了!大夫最重要的是什麽?除了醫術就是品德和責任心!”
那大夫語無倫次地解釋:“王妃娘娘,人實在太多了!草民……”
“這不是借口!”虞清歡疾言厲色地打斷他,“昨日我一共替四百一十九人問診,每一個人的情況我都詳細記錄在案,若是他們此刻站在我面前,我仍舊可以把他們的情況一一說出來。”
“我們問診的人數差不了多少,你因爲自己的疏忽大意,讓一個孩子遭這樣的罪。鬧得人心惶惶,給多少人添麻煩,你不思己過,還隻想着找借口說人多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你這樣想就能心安理得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