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鮮血越湧越多,從指縫裏不停地淌出來,怎麽也堵不住。
白漪初一腳踹在知微的肚子上,那一腳用了狠勁,直把瘦弱的知微踹得就地滾了幾圈,頭撞在柱子上,徹底沒了呼吸。
直到死,知微的眼睛都睜得大大的。
看着滿地的血,白漪初的氣才順了些。
“來人,知微沒有伺候好郡主,把她送到郡主門口,給郡主下跪請罪。”
話音剛落,白漪初的護衛來了,架着知微的屍體,去了珍璃郡主的院子,把她放在院門口,然後用刀劍釘住身體,讓她以下跪的姿勢,面朝珍璃郡主的屋子。
這一切自然瞞不過薛巍的耳朵,他連忙去禀報長孫焘:“王爺,郡主那邊可能要出事,您快去看看!”
這邊正說着,一聲尖叫劃破天際,把驿館裏住着的人都驚動了。
聲音的主人正是珍璃郡主,她的護衛告知她知微跪在門口,她不知知微已死,本想出來刺幾下,誰知燈火照亮院子的門口時,知微可怖的死狀一下子就映入眼簾。
瞪大的雙眼,她死不瞑目。
扭曲的四肢,鮮血淋漓。
頭上的紗布被拆開,失去耳朵的地方格外醒目。
就像索魂奪命的惡鬼一般,在慘淡的月光下令人頭皮發麻。
珍璃郡主向來被保護得很好,何曾見過如此毛骨悚然的情景,頓時就吓得驚聲尖叫起來。
長孫焘放下公文往外走,虞清歡也在聽到尖叫聲時起來了,夫妻二人一同往珍璃郡主的院子趕去。
“小舅母。”珍璃郡主一看到虞清歡,如同見到了救星,她撲進虞清歡懷裏,吓得面無人色。
“怎麽回事?”長孫焘眉頭蹙起,已是不悅。
虞清歡輕聲安撫珍璃郡主:“沒事了,死人而已,不用怕。”
隻是死人她當然不怕,畢竟宮裏也經常有打死宮女的情形,就連她自己,用手削去知微的耳朵也不曾眨一下眼睛,但知微的死狀實在太可怖,隻是一眼,她便覺得脊背發涼。
暗衛跪到長孫焘面前禀報:“回王爺,這是白小姐的人送過來的,把人放在這裏後便離開了,郡主不知這丫頭已死,猛然看到她凄慘的死狀,所以才會被吓到。”
長孫焘捏捏眉心,道:“把皮剝了,砍成幾塊,挂在白小姐的院門上,這丫頭生前忠心,死了能以這種方式守護主子,估計也會引以爲榮。”
珍璃郡主一聽,頓時吓得噤了聲息。
虞清歡若有所思地看向長孫焘,有些疑惑,剛想說什麽,明珠和灰灰便沖了出來,在屍體上不停嗅吸。
護衛要将屍體搬下去剝皮分屍,卻被虞清歡叫住了:“等等,王爺這是氣着了,這才給你們下這種命令,把她搬下去燒了,骨灰裝壇子裏埋了,也是爹生娘養的,人死如燈滅,不管怎樣也應該有個體面。”
珍璃郡主的暗衛不知該聽王爺的還是王妃的,珍璃郡主開了口:“聽王妃的。”
護衛連忙把知微的屍體拖下去。
虞清歡拍了拍珍璃郡主的手:“害怕的話,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珍璃郡主頓時就惱了:“白漪初竟然敢吓我,我饒不了她!”
虞清歡捏了捏珍璃郡主的手,波瀾不驚地道:“估計是白小姐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所以才以這種方式向你請罪,雖然手段歹毒了一點,但誠意可嘉,珍璃,你就原諒她吧!”
珍璃郡主知道虞清歡的暗示,她氣呼呼地道:“本郡主不與狗計較!有失/身份!”
說完,珍璃郡主當先走向虞清歡與長孫焘所居的院子。
“昭華,别惱了,我們回去。”虞清歡伸手握住了長孫焘的手,此時的長孫焘,額上青筋暴露,仿佛在極力克制什麽。
虞清歡的聲音,就如清泉般滌蕩心神,他恢複了些許理智,被虞清歡牽回了院子。
一進屋裏,他便再也忍不住,一口黑血噴了出來,忽然軟倒在地上。
“昭華!”虞清歡眼淚猛地奪眶而出,瞬間流了滿臉,她扶起長孫焘,伸手去擦長孫焘的嘴角,那血卻越擦越多。
珍璃郡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吓到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薛巍,守住院子,一旦有人靠近,殺無赦!哪怕是郡主身邊的人也不行!”虞清歡哽咽着吩咐。
薛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敢有任何耽擱,帶着淇王府的暗衛将院子團團圍住,無論是白漪初的人,還是珍璃郡主的人,統統都不能靠近。
“小舅母,小舅舅他……他怎麽了?”珍璃郡主手足無措地問道。
虞清歡沒有立即回答,把手搭在長孫焘的脈上,面色越來越凝重。
“珍璃,給我拿個杯子過來。”
珍璃郡主手忙腳亂地取來杯子,
虞清歡迅速割破手腕,讓血流進杯中,她尚未來得及止血,便連忙捏住長孫焘的雙頰,把血給灌進他的嘴裏。
接着,虞清歡迅速取出銀針,按照百裏無相教的針法,給長孫焘施針。
當時爲救娘親,虞老狗用毒引得長孫焘毒發,因爲外祖父留下的藥,長孫焘身上的禁藥被清除,且暫時克制了長孫焘體内的奇毒。
後來,師父爲他施了針,并用藥給他調理,他體内的毒徹底被壓制下來。
然而,死去的知微身上,卻有着能引他毒發的毒,所以方才他才會克制不住,變得暴戾,說出把知微的屍體剝皮分屍的話。
“昭華,撐住……”虞清歡的手指,一直搭在長孫焘的手腕上,她泣不成聲,眼淚怎麽也止不住。
珍璃郡主不敢說話,跪在長孫焘身邊,擔憂地望着他。
另一邊,暗衛來到白漪初身邊,正想說什麽,卻被白漪初制止,她指了指面前放着的白紙,示意暗衛将要說的話寫下來。
暗衛依照指令行事,在紙上寫下:“小姐,淇王的院子忽然加強了守衛。”
白漪初露出了猙獰的神色,寫下:“我們被監視了,淇王身邊應當有五識異于常人的人,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一切交流用紙筆進行。繼續盯着淇王的院子。”
暗衛點了點頭,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白漪初無聲地笑了,淇王的身體果然有古怪——方才在知微身上下了藥,那藥是離開京城前,前相爺虞謙給她的,她一直藏在金钗裏。
金钗有機關,就在金钗紮進知微的脖頸時,她按動了機關,那藥便流出來,随着血液濺了知微滿身。
那是虞謙教她的方法,虞謙說,毒和血相遇,隻要給長孫焘聞到,她便能控制長孫焘。
說來可笑,一個是曾經權傾朝野的丞相,一個是世家千金,本來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人,卻因爲一道賜婚的聖旨合作了。
虞謙把毒給她,讓她用來對付長孫焘,她雖然将信将疑,但還是接了,也真的用在了長孫焘身上。
誰也想不到他們合作的事,不得不說,虞謙這老狐狸耍起手段來,還真合她的心意。
想到這裏,白漪初笑容幾近瘋狂:長孫焘,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你對我白漪初不起,就算這藥不能控制你,要了你的命也成!要是你出了什麽意外,虞清歡那個賤/人也活不下去了!
是你們逼我的!
既然得不到,那就統統都去死吧!
想到這裏,白漪初又把暗衛招了進來,在紙上寫道:“廚房裏好像有幾條毒蛇,劉廚子抓來泡酒用的,去把蛇扔進淇王的院子裏,做得利落點,别被人抓住把柄!”
暗衛領命下去,白漪初轉手把紙燒了,火光在她猙獰扭曲的臉上,覆了一層可怖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