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是一條巨大的蛇,長約丈寬,通體幽黑,身上的鱗片寒光凜凜,三角頭上的大包,昭示着它是一條有毒的巨蛇。
而它正擺出攻擊的姿勢,對着另一黑黝黝的龐然大物。
大蛇吐着蛇信子,忽然朝那龐然大物發動了攻擊。
虞清歡想要從馬背上下來,誰知小馬卻迅速地繞到大樹背後,似乎要加入戰局。
長孫焘緊随其後,可剛追上來,便被蛇尾甩得踉跄後退。
“昭華!”虞清歡急切地喚了一聲,可眼前的情景,容不得她分心。
原來與巨蛇正在交戰的龐然大物不是什麽怪物,而是一匹通體漆黑的神駿,它比虞清歡胯下的小馬足足大了一倍,更加威武更加健壯,而那四隻腳靠近蹄子的地方,竟有一截白色的毛。
虞清歡敢發誓,這絕對是天底下最威武魁梧的馬兒。
巨蛇想要繞過它,通過纏繞的方式置他于死地,但無論巨蛇的腦袋從哪裏揚起,它都能尥蹶子把蛇踢開。
一匹僅會尥蹶子的馬,和一條靈活的大蛇,竟然打得不分伯仲。
而胯下的這匹小馬加入戰局後,也是瘋狂地對着大蛇尥蹶子。
虞清歡清醒了許多,她不想就這麽放棄了這匹小紅馬,緊緊地騎在它背上不放開。
戰局并未因小馬的加入有任何變化,甚至黑馬爲了保護小馬而數度險遭危險,差點被大蛇纏繞住。
虞清歡迅速指揮明珠和灰灰,畢竟是天敵,明珠和灰灰的加入,讓形勢有了逆轉。
被拍得後退的長孫焘也怒了,渾身乍氣淩厲逼人的氣息,他一把抓住擺動的蛇尾,揚手一砍,堅硬的鱗片也擋不住純鈞利劍,蛇尾被切了下來。
大蛇痛得翻滾不已,它仰天長嘯,不停地吐着蛇信子,雙眼猩紅,如黑夜中跳動的兩簇血芒。
霧氣漸濃,被斷了尾的蛇攪/動,層層湧出。
明珠和灰灰占據身體嬌小的優勢,左右開弓,将準備隐藏在霧氣後的蛇逼得不能靜止。
然而這并沒有讓那匹黑馬有任何松懈,它仍緊緊地盯着湧動的霧氣,如臨大敵。
就在這時,明珠破了巨蛇的一隻眼睛,巨蛇咆哮翻滾,使得越來越多的濃霧湧出來。
黑馬不安極了,它把棗紅小馬擋在身後,而那威武霸氣的臉上,染了一種毅然決然的氣息。
“晏晏,快下來。”長孫焘焦急地把手伸過去。
虞清歡搖頭:“昭華,這兩匹馬的狀态都不大對勁,我們現在逃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霧氣深處傳來一種奇怪的響動,明珠和灰灰倉皇逃出,躲進虞清歡的袖子。
“劍氣!”僅憑本能,虞清歡叫出這兩個字。
長孫焘一躍而起,舉劍橫劈,氣貫長虹的劍氣挾着橫掃千軍的氣勢,如同一道透明的屏障,蕩起勁風将湧動過來的霧氣掃向巨蛇的方向。
霧氣散開,原來大蛇引爆了頭頂的瘤子,毒汁四濺,沾到毒的植物,立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就連蓋住小島的這棵參天大樹,也在轉瞬間黃了一半。
要不是長孫焘這一劍,那些毒汁若是濺到他們身上,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長孫焘乘勝追擊,狠劈幾劍,将蛇斷成數截。
黑馬也趁機躍出,前蹄用力地踹在巨蛇七寸之處,把那蛇膽踩破。
小馬高興得搖頭擺尾,散開的霧氣漸漸合攏,黑馬踩着大蛇回眸,鬃發飄揚,如同向上燃燒的黑焰,竟有着睥睨天下的王者風範。
長孫焘立于樹枝之上,收起純鈞劍,與黑馬默默對視,比起黑馬的尖銳淩厲,長孫焘就像大海一般,可以包容天地萬物。
這場目光對視的持久戰,終于以黑馬的認輸而告終。那匹仿佛雄獅一般的馬中異類,竟對着長孫焘俯首稱臣,緩緩地垂下腦袋。
長孫焘一躍而下,穩穩地騎在黑馬背上。黑馬收起棱角,變得分外乖順。
虞清歡用盡力氣,渾身一軟,差點掉落下來,誰知小馬一個側身,又把虞清歡給馱回了背上。
霧氣越來越濃,黑馬不做停留,潛進了水中,以極快的速度遊向湖岸。
小馬跟随其後,這一次它沒有耍性子,穩穩地馱着虞清歡。明珠和灰灰怕水,爬到虞清歡的肩頭站着。
長孫焘始終記挂虞清歡的安危,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
岸上的百裏無相早已急壞了,見二人兩馬歸來,頓時驚得幾乎掉了下巴。
這匹黑馬……
百裏無相瞠目結舌:“水、水馬?”
長孫焘沒有回答他,翻身/下來,走到小馬身邊,将虞清歡抱在了懷裏。
“昭華,我喝了好多水,肚子好漲。”虞清歡虛弱一笑。
長孫焘仍舊沒有說話,沉着的面色仿佛能滴出水,最後,他一巴掌狠狠地拍在虞清歡的臀上,聲音沙啞地嘶吼:“陸明瑜!你想死啊!瘋了是不是! 你想氣死我嗎?!”
“我……”虞清歡垂頭,這一次是真的玩過了,她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她忏悔,向白蘿蔔忏悔她的罪過。
“閉嘴!本王現在不想理你!”長孫焘沉着臉,把虞清歡抱回了樹屋,沉着臉給虞清歡和自己換上了幹淨的衣裳,又沉着摔門而去。
百裏無相望着比他的引以爲豪的小紅馬還要美麗的生物,勸身旁垂頭喪氣的虞清歡:“丫頭,我跟你說,你這次是玩過頭了,還不去向他認錯,把他給哄回來?”
說完,百裏無相朝樹屋不遠處坐着的長孫焘努努嘴。
虞清歡不是不想,是有點不敢,爲了一匹馬,她差點就沒命,自己如此害怕,那麽長孫焘呢?長孫焘是不是都快吓死了?
百裏無相見虞清歡不爲所動,心有餘悸地道:“丫頭,你得理解那小子。我這個半道撿的師父都給你吓壞了,别說他了,你要是真出事,恐怕他也活不下去了吧?聽師父的話,快去哄哄他。”
虞清歡沉默着走下樹屋,剛想去找長孫焘,卻折到了一旁,提起那桶草汁,來到小馬身邊,潑到了小馬身上。
被蜜蜂蟄包又癢又痛,卻被這藥汁給治愈了。
小馬看着虞清歡,忽然打一個響鼻,轉身背對她,低頭吃草。
虞清歡一步三挪地走到長孫焘面前,垂着頭,手指不停地搓着衣袖。
長孫焘看也不看她一眼,把身子轉到了另一邊,雙手交叉,手肘放在膝蓋上,望着不遠處的草地,眼裏倒映着這裏的景緻。。
虞清歡又走到他面前,也不說話,就那麽站着,小嘴扁扁的。
“草草……我勉強知道自己錯了,不該逞強,不該沒輕沒重,讓你擔心了。”
說着說着,虞清歡不停地絞着手指,眼淚泫然欲滴。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把我吃得死死的了?知道我舍不得你哭,舍不得你委屈,所以你就露出這副表情!”長孫焘顯然很氣惱,忍不住拔高聲音,“陸明瑜,我告訴你!你要是這麽想,那就對了!”
“啊?!”虞清歡有點接受不過來這強烈地反轉。
長孫焘死死凝着她:“你想得沒錯!我就是被你吃得死死的。看到你這樣,不但氣消了,反而還不争氣地怪自己不該對你發火,我現在真的是又氣又惱,還不過來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