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真是沒輕沒重!”百裏無相走出屋,瞧見這一幕,也不由得大驚失色,他低聲咒罵一句,對小馬吹口哨,可是根本沒有任何作用,那小馬仿佛已經失去理智。
“小子,不可傷它,這馬很有靈性,隻怕它會在最後一刻,拉丫頭做墊背。”
“馬以這樣的速度奔跑,大概能堅持多久?”長孫焘仍舊握緊劍,一瞬不瞬地盯着小馬,他不敢貿然出聲提醒虞清歡,生怕她抓不穩掉下來。
百裏無相也有些慌了:“這麽跑一日沒問題,丫頭怎就如此沖動,毫無防備就去招惹這匹馬。”
要是隻有虞清歡的挑釁,小馬不可能這麽生氣,在馬的世界裏,它給予虞清歡信任,所以才會去吃那塊蜂蜜,結果卻被它信任的人坑害,落了個滿身包的下場。
這個人竟然還趁它受傷,騎到它身上。這對它來說,簡直就是馬生最大的侮辱。
所以它怒了,簡直怒不可遏!
小馬奔跑了許久,絲毫沒有慢下來的意思,虞清歡卻因要拼命夾住馬肚子和抓住馬鬃而幾乎精疲力盡。
百裏無相察覺了她的危急情況,大喝一聲:“丫頭!快殺馬!”
因爲速度太快,虞清歡根本看不清任何景物,就連百裏無相的聲音,她也聽得模模糊糊。
既然百裏無相讓虞清歡殺馬自保,長孫焘也不再又任何顧忌,他握緊純鈞劍,判斷出小馬的路線,接着,劍身又起寒芒,淺淺波芒萦繞,這是發功的前兆。
“晏晏!馬倒下時我會接住你!”長孫焘大喝一聲,找準時機向馬腿砍去。
虞清歡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直到察覺激蕩的罡風時,她選擇松開手,将方才脫下來包住自己外披往前一套。
小馬被蒙住了眼睛,下意識的揚起前蹄,它也察覺到危險,奮力向上一躍,躲開了長孫焘滿是殺機的劍氣。
小馬逃過一劫,卻被削去了一些蹄肉。
虞清歡也因爲這個動作,險些從馬背上摔下來。好在她雙腿夾得緊,小馬跳躍時身子向後傾斜,在小馬平穩落地時又坐直了身體。
可正是這樣,她最後一絲力氣幾乎耗盡。
因爲這驚險的一幕,長孫焘再也不敢放這樣的招數,盯着又快速移動的小馬,尋找第二次下手的時機。
百裏無相徹底慌了,他根本不能讓小馬停下來,難道就這樣讓寶貝徒兒被摔死?
坐在馬背上的虞清歡,根本無暇顧及其它,接下來發生的事,更是讓人猝不及防。
小馬眼看在地上甩不開虞清歡,便馱着她拼命往前奔跑,左拐右拐,沖出了一片密林屏障。
這是湖岸的一角,眼前煙波浩渺,湖水平靜如死,如黛遠山倒映其中,讓這蒙了霧的湖水,愈發顯得幽黑深邃,充滿未知的恐懼。
而小馬正不管不顧,馱着虞清歡便往湖裏沖。
“晏晏!”
“丫頭!”
二人異口同聲地驚呼,迅速向小馬消失的方向跑去。
虞清歡用盡全力,夾緊馬肚子,雙手用力地拽緊小馬的鬃毛。
她已經快要抓不住了,可是她知道,一旦放棄,就再無收服這匹馬的可能,而且她也很可能會因此而喪命。
所以哪怕她就要失去意識了,也不肯松手半分。
“撲通”一聲,小馬跳進了湖中,冰冷的湖水瞬間灌進口鼻,嗆得虞清歡猛烈地咳了起來。
不給她任何調整的機會,小馬鑽進了湖裏,迅速地向下遊。
痛苦到極緻的虞清歡睜開眼睛,她該怎麽形容這水下的情景?
水底水草蔓生,因爲常年生在湖底而呈黑色,烏光爍爍,輕輕搖曳,仿佛就像無數的觸手,從湖底伸上來,想要把人拉進地獄。
更可怕的是那些彎彎曲曲如蛇一般的樹根,黑黝黝的,在水中張牙舞爪,淩亂如無數股糾結扭成的黑發。
虞清歡懼怕這樣的深淵,也恐懼這湖底的景緻,除了她難以看清的這些東西,她更害怕的是,會不會有醜陋猙獰可怖的怪物,把她拖進水裏更深處。
于是她拽得更緊了,甚至還用上了牙齒,忍住耳朵劇烈的疼痛和胸/口的重壓。
她死死咬住馬鬃不放,不知過了多久,她仿佛已在地獄邊緣走了一遭,小馬也受不了了,迅速浮出水面,往湖裏的小島遊去。
小島不大,一棵樹如傘一般将其掩蓋,水底那些糾結纏繞的樹根,應當就是來自它。
小馬上了岸後,甩了甩身上的水,可身上的人仍舊死死地挂在它背上,它氣急了,生氣地尥蹶子。
長孫焘終于追到岸邊,見此情景,他迅速砍斷幾根枝條夾在腋下。
随手射出一根,他施展輕功飛躍過去,就在支撐不住時,腳輕輕點在剛停下來尚未沉入水底的枝條上,又接着掠起。
與此同時,他又扔出一根樹枝,接着如法炮制,直到手上的樹枝扔盡,他終于落到了虞清歡所在的小島上。
随後跟來的百裏無相看到這一幕,險些驚掉下巴,這是何等精準的計算,才會在自己功力散時,剛好踩到停下來的枝條?
好在這一處比較隐蔽,也進到這片森林的人雖在湖邊,但在另一個方向,看不到這裏發生的事。
長孫焘剛落到小島上時,小馬正準備用背去撞大樹,希望以此把虞清歡撞下來。
“晏晏!快跳馬!我接住你!”長孫焘對着幾近昏迷的虞清歡大喊,擺出随時準備接人的姿勢。
話音剛落,長孫焘在跑來救虞清歡時抄到肩上的明珠和灰灰,朝着大樹不安地大叫着,仿佛遇到了極大的威脅。
而與此同時,憤怒的小馬竟破天荒地停下動作,與明珠和灰灰一樣,警惕地望着樹的方向。
長孫焘想要去抱虞清歡下馬,幽幽轉醒的虞清歡,透過纏繞糾結的樹幹,看到了樹後面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