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面面相觑,誰也不敢相信虞清歡放她們離開是真的,酸麻的手還扶着擺件,滿臉絕望。
“不下去麽?不下去的話那就先站着好了,沒想到你們這麽喜歡站,明日換盆水試試?”虞清歡漫不經心地道。
人群中,開始有人試圖把擺件放下來,見虞清歡并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皆都松了一口氣,也不敢把主母賜她們的擺件放下,抱着東西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等人走幹淨,虞清歡打了個哈欠,朝内室邊走邊揉着腰:“真是累死人了,又不是配種的豬,搞這麽多女人做什麽!”
小晴想提醒她去沐浴,卻被薛揚給揮退了。
薛揚望着虞清歡的背影,雙目和外面的月色一樣,什麽都看得見,卻什麽都不分明。
他跟在虞清歡身後,猛地伸手去抓虞清歡的手。
“董穗,趕跑侍妾你還想跑?”
“吱——”、“啊!”
灰灰慘叫的同時,薛揚也大叫着甩開虞清歡。
“你袖子裏有什麽東西?!”
虞清歡縮回手臂,似有幾分慌張,她不鹹不淡地道:“肥肉。”
薛揚大叫:“肥肉能那麽大一坨?你當我蠢嗎?”
虞清歡捏了一把灰灰,明珠心疼地在虞清歡懷裏亂竄。
薛揚又大叫:“你懷裏又是什麽東西?”
虞清歡還是不冷不熱地回答兩個字:“肥肉。”
薛揚惱羞成怒:“你不告訴我,我就扒了你的衣裳,看看那究竟是什麽東西。”
虞清歡歎了口氣:“看來藏不住了。”随即拍拍兩隻小家夥的肥臀:“出來吧!”
懷裏的明珠拱了拱,先是一條毛茸茸的尾巴露出來,接着又鑽了回去。
袖底的灰灰如法炮制,也隻是露出它珍貴無比的蓬松尾巴,卻因屁/股的肉實在太多,差點沒抓穩,滑出大半截身子,好在虞清歡及時拖住了它的肥臀,這才讓讓他就着力道回去。
虞清歡看向薛揚,面帶笑意,眸底卻是敷衍:“瞧,它們不願意看到你,就這樣吧!我困了,慢走不送。”
薛揚斂住眸底的震驚,搶步上前,坐到床上抱着一隻枕頭:“我可是你相公,我想睡哪就睡哪!董穗,我告訴你,我今晚就睡這兒!”
董媽媽和稻香看向虞清歡,驚疑不定——小姐又不是真正的小姐,怎麽能同/床共枕?
“可以啊!”虞清歡應得幹脆,“那你就在這睡吧。”
薛揚詫異的眸剛擡起,“嘩啦”一聲,隻見“董穗”左手握着幾支梨花,右手拿着一個琉璃花樽,花樽裏的水,已經盡數倒在了薛揚身上,連床帶人都濕/了。
“董穗,你有病啊!”薛揚跳起來大罵,“你潑我做什麽?!”
虞清歡聳聳肩,毫不在乎地道:“抱歉,手不小心抖了。”
把手上的東西扔到一邊,虞清歡繼續去抱其它的花樽,提着過來,直接把水給潑在薛揚身上。
“你看,我又手滑了!”
“死女人!敢用水潑小爺,我饒不了你!”薛揚說完,伸手就去掐虞清歡。
虞清歡早有準備,拎起三腳雕刻瑞獸镂空的香爐,将蓋子打開,猛地朝薛揚潑去。
香灰粘着他濕透的衣裳,沾了他滿身滿臉,還有火星子掉進他的衣襟,一時疼得他哇哇大叫。
“董穗!老子殺了你!”薛揚怒不可遏,叫嚣着撲過來。
虞清歡哪給他機會,從床上揪起被子就往薛揚身上裹,直把髒兮兮的薛揚裹嚴實了,這才吩咐董媽媽和稻香:“扔出去吧!”
董媽媽和稻香自是害怕的,不管怎麽說,薛揚都是主子,奴婢的卑微和膽怯已經烙印在她們的靈魂裏,對主子動手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她們哪有不怕的道理。
但虞清歡的吩咐,她們不能不聽,聞言對視了一眼,一個抱頭一個擡腳,吃力地把人丢出去,然後将門死死鎖住。
稻香吓得臉都白了。
外頭的薛揚滾了幾圈爬起來,一邊踹門,一邊破口大罵:“董穗,你個潑婦!你敢謀殺親夫,給老子出來,看老子不殺了你!”
踹累了罵累了,薛揚把杯子扔在一邊,一邊抖着身上水和香灰混合的泥污,一邊罵罵咧咧地走了。
虞清歡始終站在窗前,望着薛揚遠去的背影,面上露出一抹深思——燃着毒藥的香爐她已經趁機毀了,可當她把毒藥倒在薛揚身上時,薛揚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好像對毒藥一無所知。
那麽這屋裏的藥,究竟是誰放的呢?
“小姐,”董媽媽擔憂地道,“您怎麽把兩隻小祖宗給放出來了呢?要是姑爺心懷鬼胎,那您不是會暴露身份嗎?到時候要是有危險怎麽辦?”
虞清歡道:“嬷嬷不用擔心,那不過是引蛇出洞用的誘餌,沒事的。”
貂兒的暴露,意味着身份的暴露,虞清歡抛出兩隻小家夥,就是爲了試探薛揚。
或許是擅長做戲的關系,她直覺薛揚這表面上看起來一無是處的纨绔,底下似乎藏有另一張面孔。
且查出這窩狼崽子裏,誰才是領頭那一個才行,這樣她留在董家的意義才大。
稻香戰戰兢兢地道:“小姐,爲什麽搞這麽大的陣仗,老爺和夫人都沒有來問罪,還有那個叫赤霄的人,怎麽也沒出現?奴婢心裏慌得很。”
虞清歡輕輕落座:“稻香,他們不來,是因爲這事他們管不了。你和董媽媽有什麽要做的,吩咐那個叫小晴的就行,不要輕易離開這個院子,也不要随便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之内,否則我沒辦法保護你們。”
稻香應了聲“是”,從櫃子裏重新取了鋪墊,把床重新鋪好,這才讓董媽媽去外間的睡覺,她則留下來坐在床邊守夜。
虞清歡把兩隻小毛團随手扔在床上,撲通倒了下去,很快就入了夢鄉,她是真的累了。
牛奶浴什麽的,不過是她瞎折騰的手段,她可沒真的想去洗。
兩隻小家夥擠在一起,抱着腦袋睡在虞清歡旁邊。
夜闌人靜,一聲清透雲阙的鳥鳴,使得虞清歡睜開了眼睛,卻聽見外間有人蹑手蹑腳地做些什麽。
她緩緩起身,不發出任何聲響,躲在柱子後往外看,隻見一婢女的身影在外間忙活,好像在給香爐裏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