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道:“薛家和董家是姻親,關心關心夫人的弟弟是應該的。夫人,現在你的病已經好了,什麽時候可以兌現承諾?”
虞清歡輕輕笑了起來:“最後一事,做完這最後一事,我不僅把種子奉上,我還可以把那條出海的路線告訴你們,讓你們直接能去海外買種子。這個買賣劃算吧?”
“買賣?”赤霄上前一步,刀已逼在虞清歡的頸項,惡狠狠地道,“你敢與我談條件?你是不想活了!”
“小心些,小心些,我見血就暈,萬一暈過去醒不過來,那你們的謀劃到頭來就隻會是個笑話。”虞清歡的手指,輕輕把劍推開。
赤霄怒不可遏:“你這女人!真是難纏!要不是留着你還有用,我殺了你!”
虞清歡粲然一笑:“我纏人?要是我父賢母慈,何至于被逼到這個地步?你别忘了,把我打得遍體鱗傷,讓我在這裏熬了一個冬天,險些熬幹了半條命的是你們!你别忘了,在我新婚之夜給我難堪,害我婢女性命的是你們!如今我家破人亡!一條性命朝不保夕,我想向你們讨回一點利息,難道不可以麽?!我就問你這是你們應不應,不應的話也沒關系!用刀往我脖子一抹萬事大吉!”
這一番話,虞清歡說得撕心裂肺,她雙目挾了猩紅的詭色,充斥着濃濃的不甘和恨意,她帶着滔天的怒火,一聲聲诘問,說完這番話,她的胸/口甚至還因爲生氣而劇烈起伏着。
黑衣人見她如此模樣,眼中的疑慮少了幾分:“你得先說什麽事!”
虞清歡道:“讓那狗男人押着欺負過我的丁姨娘,來我面前磕頭請罪,把丁姨娘交給我處置,然後恭恭敬敬地把我迎回正房夫人的屋子,我什麽時候成了真正的二少夫人,我就什麽時候告訴你們。”
頓了頓,虞清歡道:“也不一定非要你答應,你要是不爽,你可以殺了董媽媽,殺了稻香,殺了阿實,殺了我!不過到那個時候,你們休想拿到種子!你大可以試試!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魚死網破的膽量我還是有!”
虞清歡說完,“緊張”得手腳緊攥,但她一張瘦而蒼白的小臉上,寫滿了決然,仿佛真的豁出性命,随時都從容赴死一般!
灰衣人沒有回答她,轉身離去。
等明珠和灰灰發出灰衣人已經走遠的信号後,虞清歡揉了揉手心:“戲有點過了,手心都抓紅了幾個洞。”
董媽媽和稻香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面色慘白地道:“小姐,方才真是太驚險了,奴婢看那灰衣人,是真的想要您的性命。”
虞清歡道:“他不會,他們想要的東西比我的命重要多了。還有誰欺負過董穗,一起說了,我一個個幫她收拾回來。”
董媽媽和稻香搖搖頭:“也沒了,最黑心的還是姑爺。”
虞清歡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對董媽媽和稻香道:“晚上我們就不會在這兒睡了,你們且等着看吧!”
果然如虞清歡所料,剛到傍晚,灰衣人便揪着一個長相妖娆的女人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個清瘦的男人。
“人給你帶來了。”灰衣人把丁姨娘往地上一扔,他身後的男人有些心疼,手伸出來想要去扶丁姨娘,但終究不敢。
那男人個子颀長,很是清瘦,面龐儒雅俊逸,想必就是董穗的夫君薛揚薛二少爺。
董媽媽一見到丁姨娘,登時就氣得怒目圓瞪,她向虞清歡行了個禮:“夫人,還請把她交給奴婢,讓奴婢爲您報之前的欺辱之仇!”
看來是真的丁姨娘不假了,有機靈的董媽媽在身邊,虞清歡倒也不擔心認人的問題,聞言她輕輕颔首:“勞煩嬷嬷了,這麽大的年紀還要勞心勞力。”
“應該的,夫人。”說罷,董媽媽慢慢走上前,目光淩厲地盯着丁姨娘。
“夫君,救我!”丁姨娘吓得魂飛魄散,肝膽俱裂地往薛揚的方向爬去,她爬得很艱辛,眼淚和冷汗一起往下掉,她是真的吓死了。
董媽媽一腳踩在她的手掌上,惡狠狠地道:“稻香去讨米的時候,你把她打了一頓,還到姑爺面前告惡狀,姑爺眼盲心瞎,被你蠱惑,差點就殺了稻香,要不是稻香長了一張好臉,讓姑爺動了龌龊心思,她一條命怎能留到現在?”
“後來夫人拖着一身傷想要求到姑爺面前,是你吩咐人把院門看緊,讓我們求告無門,你還讓人往她身上潑了一盆冰水,讓她差點凍死在那個夜裏!”
“要不是夫人一條命還有的用,早就被你這歹毒的女人給啃得渣都不剩!今日就要你嘗嘗,什麽是絕望的滋味!”
董媽媽揪起丁姨娘的衣領,扔給稻香架住,捋了袖子左右開弓,狠狠地連扇了丁姨娘幾巴掌。
丁姨娘被打懵了,也打傻了,嬌/媚的臉上盡是巴掌印,頭發淩亂,口吐鮮血,看起來狼狽不堪。
最後,董媽媽一腳踹在丁姨娘的胸/口,把丁姨娘踹得向後撞去。
稻香架不穩她,幹脆把她給甩在地上,又朝她的肚子補了一腳。
丁姨娘滾到一邊,趴下了就再也起不來。
“行了。”一直好整以暇地躺在床上冷眼旁觀的虞清歡,擡手制止了董媽媽和稻香,“别打狠了,你們看讓薛二少爺給心疼的?啧啧啧,真是好男人,一點都舍不得讓心愛的小妾受傷,瞧那嘴角都心疼得扭曲了。可别是手腳斷了,怎麽不敢來扶一下?”
“你!”虞清歡譏諷薛揚膽小懦弱,他一下子就被激起了怒氣,從赤霄的身後走出來,指着虞清歡就要破口大罵。
虞清歡目光從他身上漫過,帶着毫不掩飾的嘲諷:“我?我怎麽了?”
“你潑婦!你跋扈!”薛揚指着虞清歡,眼睛瞪得老大,那白皙的臉頰被氣得通紅。
“你罵我?”虞清歡捂着心口,一臉的傷心難過,可任誰都能看出她的虛情假意,因爲那皺着的眉宇間,輕蔑鄙薄是那樣的明顯。
“赤霄,你帶來的是什麽東西呀?說好的磕頭認錯呢?頭磕了麽?錯認了麽?正事沒辦就開始罵上了。算了算了,既然你們沒有什麽誠意,那你還是殺了我們吧!”
薛揚震驚了,聽說董家妹妹知書達理,從小被當成官家小姐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怎麽現在變得這麽無恥?
還有更無恥的在後頭,見薛揚沒有認錯的意思,虞清歡随手一指,漫不經心地道:“把丁姨娘拖出去扔井裏吧!既然少爺不向我下跪磕頭,我這心結反正解不了,死了也拉個墊背,不然太虧了。”
董媽媽和稻香果真把丁姨娘給拉起來,拖着就要往外走。
半死的丁姨娘什麽體面也不要了,董媽媽她們剛碰到她,就吱哇亂叫,雙手亂拍,被拖起來時竟抱着床腳不放手。
“不要扔我,不要扔我!我不要死……”
虞清歡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側身彎腰伸出手指挑起丁姨娘的下巴:“你不要死跟我說有什麽用?那得求那個把你捧在手心的男人。”
兩行淚從丁姨娘紅/腫的臉頰滾滾而下,她吓得臉青唇白,好像見了鬼似的。
境遇這東西,還真是說不清楚,丁姨娘是薛揚捧在手心裏寵着的女人,在薛家她得意極了,哪怕董穗這個正室進門,她都可以騎到董穗頭上。
可現在呢?在虞清歡面前,就像一隻落水狗,狼狽且可憎。
虞清歡一甩手,将丁姨娘推開,她望着赤霄,一字一句地道:“鬧劇結束了,我要薛揚給我跪下認錯!然後恭恭敬敬地把我請到屬于我的地方!”